“昂——”
“吼!”
巨兽与巨兽的面对面咆哮,黑龙的爪子扎入了羽蛇的血肉。他翻身死掐住羽蛇,张嘴咬住对方咽喉,而对方不甘示弱地撕咬他的鳞甲,在漫天飞溅的血肉之中,他大力将羽蛇掼下,利爪撕去了那层蛇皮!
轰隆巨响,大澳北岸的沿线森林全部覆灭,只留下一道糊满血肉的蛇形痕迹。
黑龙的利爪疯狂撕扯羽蛇的皮肉,而羽蛇的毒液洒在黑龙的伤口,侵蚀着他的骨血。能量风暴掀起狂浪,冲垮了方圆万里内的所有。
海啸层层推开,淹没了海岛,更改了地形,甚至冲出了消失许久的六艘方舟,还冲出了沉没百年的航船。
北半球的炮火不息,南半球的死战不灭。
神射手张开箭矢,瞄准了黑龙的脑袋,在即将射出一箭之时,却突兀地顿住了身体。熟悉又陌生的血腥味传到了鼻尖……
他没有回头,凭本能射出一箭。十二翼扇动,猛地掠出数千米之远。
直到这时,神射手才回过头。也是这一刻,他看见了毕生难见的一幕——那名白袍黑发的男子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及踝的黑发变得雪白,素白的衣袍交织成深邃的蓝。
星斗在他的长袍上流转,而他的左手伸出两指夹住了那支箭,轻轻一剪,便将箭碾成粉末。没有爆炸,没有波动,力量在对方的领域似乎失效了,根本起不了作用。
只是,比起这点,更让神射手惊惧的是……对方的右手绞着一把长发,竟是拎着一个暗精灵还在滴血的头颅。
“反应倒是快。”纪斯给予肯定,“既然你逃过了,那我就不为难你了。”
他的视线瞥向下方:“我收割我的,他收割他的。”末了,他又笑道,“这股能量波动熟悉么?时过境迁,对上曾经战死的精灵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神射手冰冷道:“我们的王只有亚巴顿。”
意料之中的答案。
也是,光精灵的“灵魂图腾”就是他们本来的样子。当他们堕落为暗精灵,释放符文后变成千奇百怪的模样,实际上已经成了另一个物种。
司诺城更甚,轮回转世不知凡几,连光精灵的过往也只是他无数前世中的一部分。他的“灵魂图腾”是作为人类而觉醒的力量,连精灵都不是了,又怎么跟暗精灵打个“感情牌”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纵使有着同一段经历,他们也成为了彼此的敌人。
纪斯丢开了手中的头颅,像是言灵,又像是在说一段已知的历史:“当我第一次进入暗域的时候,在破败的魔神殿看到过一段魔语的记录。”
破败的魔神殿?
胡说八道,暗域的神魔殿根本没事!
“祭司奥代尔、神射手安格巴、暗杀者……陨落在蔚蓝‘圣星’。”纪斯侧过身,银白的发丝如水流动,“我预见了那颗星星,蓝得很深邃,明明落在宇宙最偏远的角落,偏偏散发着能夺去任何星辰光芒的能量。”
“美得让我心生欢喜,于是我把法袍锻成了这样。”
纪斯转身,曳地的蓝袍星光流转。他说的话像是私事,又像是在提醒什么:“当你们选择堕落为暗精灵时,才变成了‘局内人’。而你们战死的精灵王,从挣脱出‘堕落’的宿命开始,就成了‘破局者’。”
神射手瞳孔骤缩。
“我很高兴,你们选了亚巴顿作为自己的王。”纪斯的声音带着笑意,却也冷得彻骨,“毕竟,你们委实配不上脱胎换骨的精灵王。”
拂袖离去。
“昂——”黑龙的利爪捏碎了羽蛇的心脏,同时,他的半边颈项血肉成空,露出了半根森白的脊椎。
可龙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似的,竖瞳锁定了神射手!
【你们委实配不上精灵王。】
“昂!”黑龙咆哮着冲上天际。
“为什么?”神射手张开了长弓,指尖却有着不自然的颤抖,“为什么你轮回了那么久,还是原来的心?”
一箭射偏,龙息袭上面门。
……
光与暗,阳和阴,它们此消彼长的争锋,其实只是命运安排的剧本。
这是暗域侵蚀家园、王者战死之后,奥代尔领悟的真理。
因为黑夜太漫长,所以需要白天。因为暗域愈发膨胀,所以生命树诞生了诸神。
他们生来就知道自己为光而生,也要为光而死。他们守卫在与暗域接壤的星域边缘,终生为抵御暗域的侵蚀而战斗。
战斗、战斗……战斗到诸神势力壮大得史无前例的时候,命运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神有了人欲,神变成了“人”。诸神开始了内斗,往昔的联手分崩离析,漫长的战乱起始。更有甚者居然堕入了黑暗,一点点壮大了式微的暗域。
之后,暗域又开始侵吞神域。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仿佛光的诞生是为了暗,暗的存在也是因为光。为了维系这一说不清道不明的平衡——诸神陨落了,光精灵族灭了,他曾经坚守的一切塌方,他发现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操盘手是“道”,而他们都是工具。
和平是虚假的,光明是伪善的,羁绊是不存在的。他想庇护的同族死去了,他想效忠的王者湮灭了,他想赐福的世界……消失了。
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他奥代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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