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就着这个亲吻的姿势实实在在地愣了好一会儿, 直等他听到徐霁遥遥喊说‘亲够了没有’的时候, 这才猛地一下退了开去。
“我、我……”谢迁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下一刻, 他却依稀看见楚灵越朝他伸手过来, 谢迁下意识就往后缩了一下,楚灵越觉察到他的闪躲, 左手后越直接掌住了他的后脑勺,然后低低说了一句:“别动。”
谢迁听了他的话, 而后耳鬓就感受到了一丝温凉,是楚灵越指尖擦过时的温度。
楚灵越轻轻缓缓地, 将盖在谢迁面上的红纱取了下来,遮盖在眼前的微茫刹那消失, 抬眼间似乎连眼前人的睫毛都能数得清楚,谢迁霎时又不争气地紧张起来。
而后楚灵越把红纱的一端递到谢迁手里, 自己牵上另一端, 退了一步, 再轻扯红纱, 扯得谢迁衣上的大雁似都浮动起来:“进府了。”
谢迁回过神来, 这才惊觉自己没出息,这反应也太愣了,看人家多淡定, 这样想着便同楚灵越一道提步往台阶之上走去,中途谢迁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楚灵越通红的耳廓。
而他们进门之后今天上午的仪礼便只剩了拜堂这一项,他们进大堂的时候双方父母三人已经在上方就坐,温遥脸色虽看着还颇有些勉强,但能看出来,她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了。
随后吉时一到,礼官便高呼三拜。
一拜天地,拜山河浩荡、日月恒光。
二拜高堂,拜椿萱并茂、年寿无疆。
三拜夫郎,拜琴瑟在御、白首不离,永世莫相忘!
可最后一拜就在谢迁稽首拜下去时,楚灵越却忽然在半空中扶住了谢迁的手臂。
谢迁疑惑地看过去一眼,就听楚灵越压低了声音十分郑重地跟他说:“谢迁,此时一叩首,大婚既定,便不能再悔了。”
从此以后,我便没有再放手的可能。
可谢迁自做下这个决定开始,只偶尔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除此之外是从未想过要反悔的,是以他答:“落子不悔。”
说完之后,便使出些力气,率先叩下了首去。
楚灵越指尖一蜷,眼眸渐深,随后跟着叩了首。
至此,礼官高呼:“礼成!入宴!”
此时正值晌午,婚礼一成便可开宴,谢迁和楚灵越也留下待客,不过谢迁喝不了酒、楚灵越说话冷场,是以也没什么人凑到他们面前来。
唯有平日里昆鹿学司里的一些同窗,譬如徐霁尤钦等人,寻常只见过楚灵越冷脸的,如今逮着机会,可劲儿逮着楚灵越灌酒。
一开始楚灵越也不怎么喝,可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机灵发现了窍门,发现只要劝酒时说上一句‘喝下这杯酒,新人百年久’‘一口喝了它,婚后美过花’诸如此类的话,楚灵越就能一滴不剩地都喝了。
谢迁那会儿在听温遇他们说话,回来发现楚灵越眼都有些直了,就赶紧找了个机会把人给顺走了,又是引得徐霁他们一阵嬉闹,说他这才刚成婚就开始护短了,以后不得腻歪死,谢迁才不理他们。
这宴席一直开到晚上,直等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今日婚宴方才渐歇。
下午宴席的时候他俩是换了另一套新服的,如今要进新房,又换了第三套宽袖对襟的喜服。
此时又有礼官一路送他俩到新房门口,谢迁抬脚就想进去,却被门口的花婆拦住了,花婆笑容满面,笑眯眯地说:“新人须改口,方能入洞房;从此双双夜,长留新人香。”
谢迁没听温遇说过还有这一道仪程,疑惑道:“改什么口?”
“哎呀世子爷,您说是改什么口啊?”花婆说着就使劲朝楚灵越那边瞅,“成婚之后,不得喊亲近点儿吗?”
谢迁闻言明白过来,他眉头抽了抽,回头又看身后跟着一片侍人,便打商量说:“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吗?不能私下改吗?”
花婆满笑着点头:“是的,这是仪礼。”
谢迁顿时无奈,他扁了扁嘴,偏头有些为难地朝楚灵越望去。
不过他见楚灵越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估计他应该也很尴尬,而且今天楚灵越耐着性子参加完了婚礼全程,中途没有任何不耐烦要离席的意思,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是以谢迁觉得自己这回得主动一点,让他来先开这个口。
他又看了身后众人一眼,然后咬咬牙,一狠心飞快地就喊了声:“夫君。”
楚灵越一听这个,眼睛微微睁大,好像是全然没想到,偏头的动作都似有些停滞。
“哎呦世子爷喊得真甜,来来,这是改口的铜锁。”花婆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又从荷包里拿出东西,“殿下,该您了。”
楚灵越骤然被点名,跟刚缓过来似的,他抬了抬眸,眼神往身后晃了一眼,随后动了动唇。
“迁迁。”
“嗯?”谢迁本来在等着看好戏,乍一听这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可是接下来他却见花婆把配套的铜钥匙径直给了楚灵越:“殿下,这是您的。”
谢迁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这就完啦?”
“是啊。”花婆把路让开,“二位请。”
谢迁直到进了门都还不服气,回身瞪了楚灵越一眼:“你作弊!”
楚灵越眼里带笑地看着他:“那要我重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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