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说:“不用,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而对面庄之原的马车内,庄之原听见外面的禀报,眉眼轻慢似有不甘,忽然朝身侧阴声道:“赤令府的永宜郡主不是待你青眼有加吗?哼,怎么,这还不值当她弟弟给你让一让路?”
顾尘微闻言连眼睫都没动一下,若非提及了他人,他恐怕话都不会说一句,此时开口,言语间也带着些轻缓疏离:“并非如此。”
“呵。”庄之原睨他一眼,最看不惯他这装腔作势的模样,蛮横道,“我不管,今日少爷我就是要先走这条路。”
顾尘微轻轻抬眼,看了庄之原一会儿,他知道庄之原此时不过是借他发作,他心里真正记恨的,是前些日子谢迁和楚灵越毁了他垄断京都香烛生意的计划,可就算没有这桩事,他们并非京都人士,威云府的人又另有算盘,根本靠不住,这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下去。
可顾尘微也不劝他,只是另择了话说:“谢家世子待人和气,却并非没有脾性;楚珩王更不用说,京都冷面阎王。”
庄之原气怒地瞪他一眼:“那又怎样!不就是胎投得好,有什么了不起!”
顾尘微听得蹙了下眉,却也懒得提醒他慎言,只又说:“下月春闱大比即将开始,少爷行事内敛些好。”
庄之原一听这个,虽则还是横眉竖眼,但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边楚灵越见马车迟迟不动,顺着谢迁掀开的车帘看出去,顿时便看明白了情形,再加之他此时心情本就跌宕了下去,对待谢迁他不能做什么,可对别人却是没有忍耐的道理。
随即他便冷声开口:“麻烦,砸了。”
他这话音一落,巷道院墙上不知从哪里就跳出了几个青衣修士,指尖霎时便捏起了诀。
不过下一刻,庄之原的金马车却退了开去,给他们把巷道口的位置让了出来,与此同时,那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露出了顾尘微的脸,顾尘微同他遥遥一拱手,算是行过一礼。
谢迁见到他居然也在,连忙对周围要动手的修士喊了一声:“等等!”
然后放下车帘,回头跟楚灵越商量:“先别砸,成吗?”
楚灵越当然也看清了对面马车上的人,可谢迁为了别的人跟他说话他就很不高兴,不管那人是谁。
谢迁其实还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就惹到他了,但楚灵越没有反驳应该就是默认的意思,于是他就又对车夫说:“走。”
在经过庄之原马车的时候,他才又掀起车帘,对顾尘微轻轻拱了一下手,二人视线相对,很快就错开了。
回来却发现楚灵越的脸色更阴沉了。
这两天楚灵越待他过于温柔顺从,脸上偶尔也能见到笑意,叫谢迁一时都忘了这人的本体是不高兴,得亏是长得好看。
谢迁本来也想顺顺他,可忽然间他却想到一个问题,据他先前调查庄之原时得知,庄之原入京之后一直住在南朱大街的行安客栈,他一向活动的地方也都在那一圈,按理说是不会经过现在这条路的。
不过现在这条路顺下去却有一个必经之地,清吏司。
年年春闱从报名到评阅都是清吏司在组织,所以他们这是去清吏司报名去了?
可顾尘微怎么也在?还坐了庄之原的富贵马车,顾尘微居然有这个闲心愿意陪庄之原去?该不会又是被逼着去的吧。
念及此,谢迁不禁又想,谢缈这一世真的跟顾尘微就这样了吗?谢缈对他没有兴趣了吗?
可分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人抢回了家。
说起抢人,还有楚灵越一份功劳呢。
想到这里,谢迁这才回神,可此时却已经到了子说府门口,这回车一停稳,楚灵越也没有等他,径直便下了马车。
谢迁:“……”
他赶紧跟上,直到了他们院里,四周没有旁人了,谢迁才凑到楚灵越面前,上去就是一句:“我错了嘛。”
楚灵越这才有些别扭地看他一眼:“错哪儿了?”
谢迁:“……”
楚灵越见他半天说不出来,顿时就更生气了,一转身就进了房间。
谢迁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冲里面说:“要不你先消消气?我今晚去隔壁屋睡。”
他本以为这是让各自冷静一下,谁料此时楚灵越忽然开口,声音听起来却更冷了些:“……进来!”
无法,谢迁只好依言又进去,一进去楚灵越就转过身,沉沉地看着他:“我就问你一句,你就威胁我要分房睡?”
谢迁震惊:“不是?这怎么就是威胁了?而且咱们不本来就要分房睡的吗。”
“本来就要?”
“那不然呢?”谢迁说,“要不然你不自在我也不自在。”
他们本来就跟寻常的成婚不大一样。
楚灵越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决定先不再这桩事上纠缠,就只说:“大婚前三夜宫内的礼官和花婆不会出府。”
啊,对,谢迁忘记这茬儿,宫里的规矩就是麻烦,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景帝故意派人来监视他们生活的。
于是谢迁遗憾道:“那你今晚就只能再将就一下了。”
“我说了是将就吗?”
“你这人怎么这么难将就啊。”谢迁说,“你现在不是在生我的气吗?那肯定不想看到我啊!”
“我没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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