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讶然回头看他,却见他哼都没哼一声,连眉头也不曾蹙一下。
可谢迁身在其中,怎能不知其间蕴含的灵力有多强,他余光瞥见那几位驻堂史嘴角都吐了血,就连鹿游原和宗游雪身形都闪了几闪。
谢迁赶紧扶住他,目露担忧,不过还不待他问出口,楚灵越就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然后轻轻笑了笑说:“没事,别担心。”
谢迁知道他的性子,此时握住他的手腕就想探他的脉搏,不过楚灵越手腕一转,牵住了他的手,然后朝另一边示意了一下。
谢迁这才发现鹿游原正朝他们走过来,眉眼郁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在他开口之前,鹿游原目光一转,忽而看向谢迁身后,他神色变了变,随后拱手行礼:“见过温遇长公主。”
谢迁和楚灵越一顿,回身一看,果见温遇正走过回门,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期间她看了眼周遭的一片狼藉,眉眼未动,但周身气质却不似往常温和,颇带了些上位者领兵号令时的气势。
温遇冲鹿游原点头:“院长客气,本宫听闻学司这边精彩得很,便来看看。”
说着就偏头看了他们俩一眼,谢迁低头不语,楚灵越刚想张嘴,却被谢迁挠了挠手心,示意他不要说话。
谁料温遇却未曾发怒,只问他们说:“伤了吗?”
她说的伤,自是值得一提的重伤,谢迁看看楚灵越,发现他此时面色好像还可以,于是便摇了摇头。
而后温遇又问:“输了吗?”
谢迁也是没想到温遇会问得如此直接,他想了想,按理说,他们单拼修为自是拼不过他们几人联手,但他们有阵法加持,而这阵崩盘也是双方角逐的结果,并不是他们破阵而出,所以他们不能算赢,但也不能算输。
于是他又摇了摇头。
鹿游原听此面色一顿,但是却没有反驳,事实本是如此,而后他缓了口气,这才对温遇说:“长公主难得前来,不如入内一叙。”
温遇点头答应,谢迁他俩便也跟着一道去了院长的书房。
温遇同他们略叙几句之后便问了问事件的起因,谢迁如实交代了,温遇又问:“一开始为何不适可而止停下来?”
谢迁顺势就把他想提前结业的事说了出来,宗游雪和鹿游原闻言皆是一顿。
温遇也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当场责怪谢迁先斩后奏,看她的意思就是回去再谈。
再之后温遇突然就对鹿游原说:“少年气盛,行事难免有贸然之时,还望院长海涵。”
看这意思,是此事不欲再提了。
鹿游原脸色不太好看,可他此时也知这事是他不占理。
一开始周咏等人出言不逊,妄论皇室秘辛,谢迁出手本就无可厚非,他们一开始和宗游雪也是在可控范围内的合理切磋。
若非他贸然参与,今日之事说不定还闹不了这么大。
再之后温遇就没就这事再说什么了,他们随口扯了几句其他的,温遇就说带着他们先回去。
到昆鹿学司门口之时,楚灵越却说他要回神枢府把此事向温遥禀报一下,就不随他们一起去赤令府了。
温遇想想理应如此,便点头同意,谢迁还有些担心楚灵越身体到底有没有事,有些担忧地望着他,楚灵越冲他摇摇头,示意他没事。
回到赤令府之后,温遇一言不发地进了书房,谢迁跟着进门,一进去立刻就跪下了。
温遇回身,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只说:“谢迁,国有国法院有院规,你的同窗背后语人,自有许多处置办法,是该你以武欺人的理由?”
“不是。”
“但此事略有不同,并不好大肆宣扬,你处理得还算不错,”温遇说,“起来吧,别跪了,我只问你,为何想提前结业?”
谢迁站起来,又把课业简单这话说了一遍。
温遇轻笑一声:“你很骄傲啊。”
谢迁:“……没有,不是。”
谁料下一刻温遇突然又问:“你是不是想去北境?”
谢迁抬头,似是有些惊讶,温遇便又说:“此次你父王离京,你与往常大有不同,你从前从未如此,迁迁,你怎么了?还是你觉得北境怎么了?”
前世的事还未发生,谢迁自然不可能将之说出,但他觉得,有所防备还是好的,于是便说:“母妃,想必您也知道,我们树大招风,面对的未必只有楼月国。”
温遇蹙了眉,片刻后似是叹了口气:“哪朝哪代的镇边大臣不会面临如此境况,我们走的也不过是功高震主、遭人忌惮的老路罢了。”
谢迁回道:“我知道母妃心中有数,是以这才希望我们行事收敛些。”
就连温遇自己,如今甘居府上,谁说又不是收敛之后的结果呢。
“可你父王也是对的,有时是退无可退的。”温遇在一旁坐下,沉吟了许久,“算了,你也大了,赤令府的事你本该参与其中,你以后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不必问过我。”
听这话是同意他结业之事了,谢迁心中一喜,拱手道:“多谢母妃。”
说到这里温遇又提醒他:“不过你如今与言疏已是一体,不论以后如何,当下是要一起走下去的,是以你要做什么,可以不问过我,但却不能忽视了他去。”
谢迁闻言一顿,片刻后方才拱手:“是,昼夕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