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越进门,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不想看见我?”
谢迁笑了笑,开玩笑说:“哪儿有,这不最近天天见着嘛,你不觉得腻歪啊?”
“不。”楚灵越盯着他,“你烦我?”
烦倒是也不烦,但稍稍搁一下也是可以的,谢迁喜欢热闹,却并不喜欢时刻热闹,同样的,他觉得不管是和任何人,好像都留有一点自己的空间比较好。
而他看楚灵越从前那样冷傲的性子,本以为他也是这样想。
不过他看此刻楚灵越的表情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他不欲和楚灵越争执,这病才刚好,免得又被他气出个好歹来,于是便没再继续这个,只随口问:“陛下有跟你说什么吗?”
楚灵越瞥开眼,默了一会儿,随后才答:“没说什么,楚元晗病了,陛下去了他那里。”
楚元晗是天景帝四子,也是幺子,从小到大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就生病。
谢迁叹了口气,嘟囔道:“你们家小辈最近怎么多病多难的。”
说完谢迁忽然想起一件事,当然都是宫里乃至坊间的传言,说是楚家虽身负皇命,但贵气太重,杀伐气也重,总有人受不住这天潢贵胄的命格,而楚家每一辈里也都确实有病体孱弱不治而亡的皇子。
在他们这一辈,一开始有人说是楚灵越应了这个咒言去,后来四皇子出生,又说是四皇子应咒去了。
楚灵越显然也是想起了这话,他面色凝滞一瞬,随后才说:“楚氏自有气运,岂容他人胡言乱语。”
谢迁说:“就是传言,京都之中谁家没几句流言蜚语,不见得有多少人当真。”
“管他们当不当真,楚氏国祚一样能百年延续。”
他说这话时语气有点冲,谢迁不知道他又犯什么毛病,可他却没理由时刻惯着他,忍不住就呛道:“我发现每次一说到你们家你身上就跟扎了倒刺似的,又没人真说你们楚皇族怎么样,多金贵啊。”
这话真的不是谢迁乱说,每每楚灵越只要一听到有人说楚氏如何,就总是横眉竖眼蹬鼻子上脸的,反应特别激烈,明明很多时候大家也没说什么,毕竟是大楚最尊贵的存在,谁敢胡说什么。
楚灵越闻言脸色一变,胸口起伏也有些重,不过此时谢迁也是意识到他自己所言不妥。
谢迁无奈:“我真没别的意思,你……”
可楚灵越此时却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你在看什么?”
他声音还有些冷,引得谢迁下意识以为楚灵越要发脾气,待听清他说的内容之后不禁愣了一瞬,心想楚灵越居然没冷嘲热讽的?
他眨了眨眼,抬了抬手里的书,愣愣回道:“我来找制香的书没找到,倒是见着了程家的家族志。”
楚灵越问:“讲的什么?”
谢迁回忆了一下看到的内容:“也没什么,就是说程家人的运道最开始是很好的,后来却渐渐变差,也不知是不是物极必反的缘由;还说程家的女儿一般比男孩厉害些,出生之后也会用特制的胭脂在脚心洇上一瓣花,终生不去……就看了这些,没什么特别的。”
谢迁说完,楚灵越只心不在焉地点头,谢迁看出他对这个并没有很大的兴趣,便没再多说,拿起方才摘的那束花往外走:“走吧,回去了。”
等他们回了院子,谢迁看见放在桌上的糯米卷和蜜青梅,这才想起楚灵越出门之时他随口叮嘱他的那句。
谢迁心里有些触动,不禁垂了垂眸,他知道楚灵越待他很好,但他自问对楚灵越也不差,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特别怪异。
楚灵越时常会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好像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一样。
再者有时候楚灵越待他寸步不离的态度,让他也觉得很有压力,就好像楚灵越多么离不开他似的……
不过他刚刚想到这里,就忽然听楚灵越在他身后说:“过两天我要离京一阵。”
离不开个屁。
谢迁没料到这茬,有些惊讶地问:“怎么突然要离京?去哪儿?”
“神枢府在东南的分府出了些事,修士伙同官府谋财害命,母亲抽不开身,要我亲往一趟。”
谢迁一顿,不禁就想问这事需要他亲自去?
在楚灵越养病期间,谢迁在他那里了解了不少神枢府的事,明面上看起来还算等级森严,也没见神枢府内有哪方势力脱离了温遥和楚灵越的控制,总之他没发现什么异常。
反正如此境况之下,东南的事虽然算大,但应该不至于让楚灵越亲自前往,那他为什么要去?
不过最终他也只是问:“去多久?”
楚灵越看着谢迁,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不舍来,他说:“两个月。”
现在正月马上就要过去,那待他回来,今年春天估计就要过去了。
谢迁笑了笑,而后点点头,拿过他方才摘下的那一捧花,递给楚灵越道:“那……一路平安。”
楚灵越看着谢迁这模样,虽然毫不意外,但心里却仍沉沉的,他接过花束,连笑似乎都很勉强:“我还以为……”
你要留我呢。
但最终这话他却没有说出来了,让谢迁松一口气吧,也给自己一些时间,看自己离了他能到哪种地步。
若是不成,那恐怕谢迁以后,就没有再离开他身边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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