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事他们皇族中人自然是有必要知晓的,按温遥当初交代的说法,说的是楚灵越是她当初在东南的时候生的。
那时候温遥刚接过神枢府的权柄,去东南为的是将神枢府众修士收编, 而楚灵越的生父则是神枢府一个普通修士, 在迎击东南水患的时候运气不好去世了。
她的意思就是楚灵越生来便没有父亲。
其实她这话未必经得起推敲, 找人细查当年她在东南的状态便可有定论, 可是温遥一口咬定事实如此,神枢府的人也一贯嘴严, 若是温遥下定决心抹去痕迹,定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是以其他人便也没了办法。
但最过分的是,当初竟然有人传言, 楚灵越其实是谢无涯和温遥的孩子,因为谢无涯前一年在东南待过, 温遥则是第二年七月才带着孩子回来,时间刚好对得上。
可这事实在是无稽之谈, 温遥和温遇又都是皇族公主, 断不能受此谣言轻侮, 是以当时天景帝严令禁止, 敕令再有妖言惑众者斩。
再者那两年大事也是真的多, 比如赤令府和神枢府权利交接、先帝驾崩、新皇登基、朝中势力重新洗牌……楚灵越这事实在算不上大事,这才渐渐歇了下来。
后来楚灵越又深受浩荡皇恩,身份贵重至极, 便叫京中那些人想说也不敢说,只能任由这事烂在肚子里。
可是谢迁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如今会被拿出来旧事重提。
谢迁攥紧了手里的纸条,眼眶都气得发红。
从小到大,虽然少有人敢拿这事去搅扰楚灵越,可这不代表这事对楚灵越就没有丝毫影响。
而谢迁少年时这么肆无忌惮的一个人,都从不会在楚灵越面前提这个。
不过他那时想的却是,没有便没有吧,楚灵越不见得就比别人不幸。
可是这一点凭什么就成为别人抨击他的理由?
谢迁心疼得牙齿都咬得死紧,像是恨不得立刻就御风回京,回到楚灵越身边。
这时云容容也看出了谢迁的气怒,赶紧就说:“世子爷您先别气,萧萧还给我写了另一封信,信中说京中有人在说这事的时候被郡主听见了,郡主可忍不得别人的气,当场就把人打了;世子爷您放心,郡主和王妃都在京中,没人能欺负了殿下去。”
谢迁听闻此言,因为气恼快速起伏的胸口这才渐渐平静了些。
他知道楚灵越当然不至于轻易被这些流言影响,是他关心则乱了。
可他却根本忍不住。
凭什么叫人逮着痛处使劲儿欺负。
谢迁眉目愈发阴沉,在心里又狠狠地给威云府和治粟府记了一笔。
待云容容离开之后,谢迁站在房内走了好几圈消气,甫一回头,却发现蟹藕正蹲在床角,睁着一双盈亮的眼看着他,就好像能听懂他说话似的。
谢迁鬼使神差地,就过去将蟹藕抱在腿上,揉了揉蟹藕的小脑袋,然后难得吐露了一点深藏在心底的东西:“我不知道灵越心底难不难受,这事儿我好像也没办法帮到他,但我会一直陪着他的,不管在不在身边,我都在陪着他,所以我也希望他能确信,他一直有我。”
谢迁说完,便不禁抬眸往窗外看去,看这沉沉的夜空,看那月色破开阴霾。
却是没有注意到,对外界事物一向反应不大的蟹藕,此时却悄悄地动了动耳朵。
当天晚上谢迁把蟹藕放窝里睡了之后,自己又动身悄悄出了驿站。
隔天一早又跟没事儿人似的从房间出来,一如既往地去了北境军营。
今日军营里的人各个见到他态度都恭敬了不少,身上那股嚣张的气焰似乎已经湮灭,好似在他面前只剩了一堆火星儿。
不过今天营内气氛却不似先前,也没人摆擂台了,各个来来往往的速度都提高了许多,平白给军营里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谢迁随意拉了一个人问:“这是怎么了?”
那人见到是他一拱手,恭敬地回:“回世子爷,于将军说和谈已过,楼月恐有异动,正在加紧排兵布阵。”
谢迁点点头:“于将军不愧是北境大将,颇有先见之明。”
说着便放手让那人走了。
随后他又在营内转了一大圈,倒也没有插手什么事。
直等到差不多午时的时候,躁动了半上午的大营忽然安静了一瞬。
已经好些日子没来北境大营的谢无涯骤然出现,他一出现也并没废话,直接以帅令颁布了一则命令。
内容也是有关边境排兵布阵的,可是阵法却不同于于风的安排,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套模式。
于风当时听了,本想同谢无涯商量,可是谢无涯到底担了这么多年北境的统帅,眼神一错,便叫人不敢再多说什么。
谢迁在一旁听着,垂眸笑了笑,他父王到底还是支持他的。
这新的阵法是谢迁昨日在荧阳城内绕了一圈之后绘制出来的,不过他的本意并非是要趁此时机捕杀颜夷的大军。
他要诱敌深入,让颜夷尝到甜头,让颜夷野心滋生,对大楚觊觎更甚。
不过他这样做也怕大楚一方多有战损,是以他还叫谢无涯亲令传授一道固体诀,这是他先前在神枢府的时候学来的,关键时候可抵怆然一击,他得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
而当夜子时,果然如阿苏若所说,颜夷果真出其不意发动了攻击,之后颜夷的大军也顺利从边境压到了荧阳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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