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舟纤长的睫毛动了动,他没说话,也没挣脱苏云景。
没有血色的唇,神经质地轻颤着。
在傅寒舟的世界里,这里挨挨挤挤都是那种丑陋的虫子。
只有苏云景一个人是干干净净的。
他的手很干燥,也很温暖。
傅寒舟被他握紧,拉着离开了花坛。
苏云景把傅寒舟偷偷带回了房间,闻燕来就睡在隔壁,他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你晚上在这里睡吧。”苏云景去橱柜拿了一床新被子,铺到了床上。
那些虫子沿着墙壁的缝隙,迅速爬满了整个房间。
蠕动时,犹如一片翻滚的海潮,密密匝匝,令人头皮发麻。
傅寒舟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些虫子涌过来,想将他淹没吞食。
苏云景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情况不好。
傅寒舟小时候出现过几次幻觉,都是苏云景陪他度过的。
苏云景听他描述过那些虫子,光是听一听,苏云景就觉得刺挠,更别说傅寒舟能‘亲眼’看见了。
上前捂住了傅寒舟的眼睛,苏云景不断重复强调。
“什么都没有,我房间什么都没有,那些是假的。”
“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
“先睡觉,睡一觉,明天醒过来就好了。”
苏云景脱了他的外套。
贴这么近,苏云景才感受到他肌肉都在颤动。
苏云景继续耐心哄他,把他拉到了床上。
傅寒舟突然推开苏云景,躺到床上,拽过被子盖住了自己。
看着傅寒舟蜷缩着身体,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苏云景的喉咙如同火烧似的难受。
以前傅寒舟出现幻觉时,他告诉他,只要把被角掖好了,那些虫子就不会进来。
没想到傅寒舟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在信他那些话。
苏云景半蹲到床边,把傅寒舟露出的鞋脱掉了,然后扯了扯被子,将他裹紧了。
棉被里的人身体很明显僵了一下。
之后很温顺地躺在床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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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苏云景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苏云景迷迷瞪瞪地接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清亮的大嗓门,“兄弟,救人命啊啊啊啊。”
苏云景听出是陈越超的声音,他艰难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出什么事了?”
一听这种浓重的鼻音,陈越超就知道他刚睡醒,不由一阵羡慕。
如果是以往的休息日,这个时间,他也幸幸福福地躺在床上补觉。
但昨天他跟李子欣约好,今天早上八点出来见面。
陈越超还以为是约会,兴奋的七点就醒了,骚包地花了半个小时拾掇自己。
谁知道,李子欣是约他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艹了。
这他妈就是年级前二十名的好学生吗?
思想觉悟也太高了吧,双休日都要学习。
如果就他们俩,陈越超还能说服自己学霸的约会方式,就是这样文艺。
但李子欣参加了一个学霸小组,这次拉陈越超是真为了学习。
她叫上陈越超,就是想带领贫困户走向富足的小康生活。
陈越超知道李子欣的打算,找了个去厕所的借口,给苏云景打电话,想问问他的意见。
到底是为了爱,好好学习。
还是继续过放纵不羁爱自由的浪子生活。
陈越超在洗手间打了七八通电话,把身边的好兄弟问了个遍。
有说爱情价格高,不如趁机抛。
有说就该为爱疯狂,现在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你说我到底是硬着头皮学习呢,还是现在赶紧溜了?”陈越超是彻底没主意了。
苏云景听完来龙去脉清醒了不少。
昨天晚上,他跟傅寒舟折腾到了一点多。
今早闻燕来出门前,在门口跟他说了一声,当时苏云景迷迷糊糊,甚至都不知道闻燕来说了什么。
一觉睡到了九点十分,要不是陈越超的电话,他到现在都不可能醒。
这通电话,不仅吵醒了苏云景,傅寒舟也睁开了眼。
苏云景一扭头,就见被窝里探出一双黑黢黢的眼睛。
傅寒舟蒙着被子睡了一个晚上。
苏云景怕他呼吸不畅,半夜醒了好几次,专门给他把被子拉到下巴以下。
但下次再醒时,傅寒舟还是整个人缩在被窝里,蒙着头睡。
傅寒舟只露出了一双眼,跟几缕细软的长发,像缩在洞里的某种看似弱小,实际牙口很刚,刺很多的动物。
意外的有点小可爱。
电话那边的陈越超还在征询苏云景的意见。
苏云景不想吵傅寒舟,他穿上拖鞋,去外面跟陈越超聊。
如果要他给意见,他当然是赞成陈越超加入学习小组,为了未来奋斗一把。
跟陈越超分析了七八分钟的利弊,对方突然压低声音,狗狗祟祟地说。
“不跟你说了,我都在洗手间待半个多小时了,我看见有人过来找我了。”
苏云景:……
挂了电话,苏云景正要回卧室,就见傅寒舟穿着他的睡衣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昨晚傅寒舟的幻觉消失后,苏云景给他找了一身自己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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