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门隔去了所有声音,顾南颓然闭上眼睛,耳边听到阵阵被抑制的哭声。
气氛沉默的有些压抑,不知多久,那扇朱红色的木门被推开,神色淡漠的青年出现在众人面前,轻声道:“先皇,驾崩了。”
先前被压抑的哭声骤然变大,众人伏地叩首,许久未起。
顾南愣愣看着那扇被合上的木门,心中有些恍然,这位大启在位三十四年的帝王,终于是带着满身疲惫在这年春天走完了一生。
殷承安跪在他身边沉默着,在顾南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将一块梨白宣纸藏入袖中。
大启天佑三十四年一月十七,帝崩,景昭帝二十登基,在位三十四年,励精图治,事必躬亲。少年征战平四方扩充疆域,政治清明百姓安乐。属纩七日后殡,葬于皇陵,庙号景宗。
天下缟素。
一月二十五,新皇登基,帝号昭德。
宣读遗诏,通告天下,着衮冕升御座,玉玺于案,礼乐齐之。
百官常服搢笏跪拜,四方遣书礼朝贺。
是日告庙封禅,祭告宗庙万民,改元天宁,大赦天下。
大启天宁元年二月,新帝居九龙座诏令嘉赏,加封亲王于端清两王留京,未冕皇子封以南北广帝,择月举家出京。
是月广察卷宗平旧案,数十陈年冤案昭雪,昔日宁远将军府赫然其列。
朝堂井然。
这年殷承安十七。
顾南二十。
晚上,昭德帝夜宴群臣。
顾南居于下方首位,执酒杯看上方的年轻帝王,弯起眼睛笑。
这么些年一步步走来,他看着昔日梅树下单薄倔强少年成为如今尊贵无匹的帝王,心中自然十分欢喜。
心中愉悦便忍不住多喝几杯,等到宴会将歇之时,顾南意识已是模糊一片。
午夜,群臣散去,殷承修喝的醉醺醺被大太监送了回去。
旁边伺候的宫人想送顾南回去,却被年轻的帝王挥手制止,亲自上前扶着醉酒的青年,眉眼间满是柔和。
宫人行礼后退去,殷承安抱起顾南前往太极殿,低头看着怀中人微红的脸颊,轻声道:“不是说酒易使人迷醉么?怎么喝这么多。”
“我高兴。”顾南低声笑起来:“终于能看到你登上至尊之位……我特别高兴。”
殷承安的眼眸更加柔软,唇角勾起,声音轻柔道:“这么些年,还好有你。”
顾南迷迷糊糊的笑。
一路行至太极殿,殷承安屏退宫人抱着顾南走进去,轻柔把醉的迷迷糊糊的人放在床上,殷承安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可是你还能陪我多少年呢……”
顾南含糊不清嗯了一声。
殷承安垂眸凝视他的睡颜,无语良久,轻声叹气:“顾知还,你是个骗子。”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殿里地龙烧得很旺,角落炭炉也摆了许多,顾南逐渐觉着有些热,不满意哼几声后伸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片刻撕扯衣服的手被另一双更加火热的手按住,殷承安声音低沉:“别动,会着凉,一会儿就不热了。”
顾南的手停止几秒,继续撕扯,里衣被扯开隐隐露出里面染上微粉的肌肤,殷承安眼眸一暗,沉默着瞥开视线,却听到下方人沙哑的声音:“承安……”
按着顾南双手的手一滞,失去禁锢,顾南很快将里衣拉了开来,美好颜色尽数收入眼中,殷承安这次没有躲闪,稍稍俯下身对上顾南不甚清明的眼睛:“你会后悔的,顾知还。”
“后悔?”顾南茫然看上方,笑起来:“无双谷之人,从不后悔。”
一句话让后者的眼眸更暗了些,他低下头在顾南眼眸上方轻轻一吻,沉声笑起来。
“也好,这样的话……你也不会离开了。”
“顾知还,你答应过我从此苦楚欢喜陪我一起过,不能食言。”
“不能……”
他的声音很轻,却有些无与伦比的坚决。醉糊涂了的小傻子不耐烦的哼哼两声,伸手挥上去,手腕却在下一秒被握住了。
殷承安将他的双手撑至上方,乌黑的眸子凝视顾南良久,俯下了身。
一夜春光。
-
顾南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菊花君会有一天悄无声息的离他而去。
醒来后察觉不适,顾南脑海出现首先出现的是殷承安的年龄。
十七岁。
未成年。
顾南面无表情,完了,猥亵未成年这么彻底,这下子真要牢底坐穿了。
……貌似这次是未成年先猥亵我,是不是可以不追究责任。
好像哪里不对。
等顾南终于明白哪里不对时,殷承安恰好端着粥进来,看见在床上发呆的顾南笑了笑:“饿了么?”
顾南沉默看着他。
后者表情未变在床边桌下,舀了粥送到他嘴边:“先喝些粥吧。”
鼻尖尽是想起,顾南无声一会儿,张口。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顾南满足摸摸肚子,抬眼看殷承安。方才还是从容模样的青年表情此时突然有些无措,握着碗的手不停抖动,看上去有些脆弱。
这样的殷承安太戳顾南软肋。
顾南在心里默默叹气:“算了,我想洗澡。”
殷承安顿了顿,伸出手臂,见顾南没有抵触的意思后放心将他拦腰抱起,走进了偏殿后面的浴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