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赤色如血,暗色战旗随风寂寥。
厮杀不歇。
赤方城楼,元帅连邗身着金甲立于赤旗之下观望战场,一身着白衣的人微笑着站在他旁边,眼眸深处却无半点笑意。
下方沙场覆血,赤方将士身着赤色盔甲,呈五行列阵,行步缥缈,变化莫测。
这是军师白止五日不休想出来的阵法,赤方曾在操练时试过,虽不能说所向披靡,可杀伤力绝对不能小觑。
望着下方战况,连邗眯起眼睛很是满意,看着白止笑起来:“看来今日决战必胜,到那时回奏陛下,白先生自当从此平步青云,享尽荣华,我赤方国也必定国土远扩,荣耀四方!”
白止冲他拱手,嘴角弧度淡淡:“谢将军吉言。”
连邗挥手,转头远眺沙场。白止退后一步看着远处,微微垂眸,掩去眼眸深处所有不屑和狠毒。
平步青云,享尽荣华。
国土远扩,荣耀四方。
嘴角挑起薄凉弧度,白止握紧手,抬头笑起来。
听着多么好。
只可惜,不会有那一天了。
沙场事不休,胜败难成。
对面城楼上,陆戎垂眸看下方赤方布阵,手中纸笔不听在纸上勾勒,随着对方阵型变化而变动。如此几次后,陆戎眉头突然皱起,笔下动作骤停。
将他表情变化收入眼底,贺骁戈神色未变:“如何,难破?”
“不……”陆戎摇摇头,举起手中纸张:“破了,可是这破绽太明显,表面看着精妙,实际还不如前几次……我怕有诈。”
贺骁戈沉默着接过陆戎手中的纸张,时不时对照着看下方赤方军队,许久,他放下手,声音坚定:“就按照你的破阵方法来。”
白虎营向来不会质疑贺骁戈的决定,陆戎拱手后退下下令,不久,白虎营重新列阵,将士执兵入阵,银色盔甲反射日光,熠熠生辉。
半个时辰后,赤方呈溃散之势,五行被冲散至四分五裂,阵破。
看着下方被银白团团围住的赤红,连邗瞳孔一缩,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回过头看白止,后者表情毫无波澜:“换阵。”
连邗定神,刚唤来偏将,命令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看到对方城楼外缓缓吊起几点赤色,在白色城墙映衬下分外显眼。
抬眸看去,只是一眼便足以让人脸色大变,连邗铁青着脸握紧拳头,神色变换不明。
那几点赤色,分明就是他派去暗袭的人。
他能看到的东西,沙场将士自然也能看到。赤方很快便有惊呼声响起:“那不是暗杀营的人吗,居然……”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换来的是一片沉默。
赤方大军十一营,最得意便是暗杀营。
只要出手便绝无败绩,曾多次在赤方征伐处于劣势时挽救局势,向来是赤方隐于暗处的致胜法宝,如今却也败了。
五行阵破,暗杀营殁,赤方士气溃散。
上方的连邗注意到士气变化,转头刚想向白止寻求对策,却发现白衣青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赤方士气大落,白虎营突然响起故土音律,归心起战意,数十万将士呐喊挥戈,所向披靡。
一个时辰后,白虎营攻入赤方城门,城门打开同时,贺骁戈举起弓箭,手指一松,城楼赤色战旗在日光中轰然倒塌。
胜负已定。
得胜号角响彻边关,白虎营后营,萧从景听到声音,笑起来:“结束了。”
“……这是,胜了?”顾南怔怔站起来看外面,声音带着不可忽视的期待。
比起萧从景的点头动作,营外响起的欢呼呐喊声更加清楚给予顾南答案。他走到门边,看着前来报信的人匆匆开口:“胜负可定,将军如何?”
“胜,将军无碍,将士死伤甚少。”
闻言,顾南一颗心才彻底放了下来,他呼出一口浊气,眼睛弯起来,再回去,手下动作也轻快不少。
战事虽定,清理现场以及善后事宜却也十分费时,正午时号角吹响,大军凯旋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顾南早已得了消息在营外等候,看到远处玄色大旗于赤色天边冽冽,身着白甲的将军策马归来,神色淡然间掩藏庄重,莫名威严。
征伐洗骨,操戈塑肉。
白虎营贺骁戈,仰首横刀立马,敛眸亦不忘担当。
四周云烟风沙,大军于营前停下,众将下马,贺骁戈上前走到顾南身前,半边侧脸被黄昏余晖染上暖色,融融光芒映在他眼眸,剔透明亮,温柔而坚定。
他就在这样融融暖光中用那样温柔的眼光看着顾南,对他张开手:“我回来了。”
顾南给他的回答是主动的拥抱和落在脸颊的温柔轻吻,还有四字略带颤抖的话语。
“欢迎回家。”
黄昏日暖,大漠风轻。
微风吹过众人脸颊掩去眉眼,现在顾南身后的青年垂下眼眸,唇角笑意早已消失,一张脸面无表情,只有那双眸子,在暖光中越发深沉。
战事定,赤方签订降书,折子奏于朝廷,只等帝王朱批。
一切已是官家事,白虎营乐的清闲,当晚后营起篝火,贺骁戈被众人众星拱月环绕中间,举酒而立,眉眼庄重。
三杯酒,酬天地,谢将士。
酒水过后赋战歌,众将士齐声击掌赋歌,声音雄浑气势凌然,听着便心生豪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