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气急,遣管事率人强行将贺骁骋打晕带了回来,一盆凉水泼上去,贺骁骋回神,平南侯怒视,最慌的却是秦氏。
旁人不知道,她却最是明了,这半年来贺骁骋癔症一直没好过,之前几次都被她瞒了过去,这次却是没办法。
这是报应。
当日,贺骁骋亲自去了京郊别院寻顾南,顾南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微笑挑起眉,声音如常温润:“我早说过来日方长。”
一句话,便将贺骁骋想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沉默着回了平南侯府,此后癔症发作频率逐日增高。
秦氏恐慌至极,再去寻顾南时,却发现贺骁戈不知何时已带着顾南回了边关,竟是半点都寻不得。
人虽不在京郊,许多事情却仍旧在掌控之中。
贺骁骋癔症困扰,不久后整个人形容枯槁,颓废站立犹如骷髅一般。平南侯原本自生辰之时听到他说的话便对他有了成见,后来又撞见几次,更是不虞。
秦氏无果,只能扮了可怜模样苦苦哀求,不动声色稍稍提及自己娘家势力,权衡之下,平南侯虽不满意,表面上却也没有甚大变化。
这般状况被贺骁戈留在京城的眼线信笺悉数告知,顾南得知后摇头笑笑,遣人将一个木盒子送入京城,半月后一衣衫褴褛之人于大理寺外鸣冤,为十年前户部尚书一案状告秦太师,上递状书及证人口供,大理寺遣人查探真假,一月后尘埃落定,户部尚书沉冤得雪。
冤案落下,其中牵扯却还没完。细查之下太师府多年罪状罄竹难书,大理寺卿整理后递交御前,帝震怒下令彻查,事情一一败露,太师府下狱一百零七人,主谋斩首,从犯流放千里。
京都世家背地里哪里能完全干净,人人都知道此事原本可以一笔带过,如今这般,就是新帝借着缘由铲除异己。
帝王意思,自然没人敢主动牵扯。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在京都荣华数十年的太师府,到底是败了。
秦氏因着外嫁许多年缘故,并未涉及牢狱,可平南侯府多少也受了些牵扯,没了秦家做支撑,加上平南侯近来实在是倦了秦氏,当即没了好脸色。
枕边人温情不见,寄予厚望的儿子疯疯癫癫,秦氏四处拜访名医不见成效,望着儿子枯槁模样,颓然垂首抱着他无声流泪。
却也没什么办法了。
不久后,立春。
四处新绿初现,和着暖阳,风光无限。
天气晴好,日子也稍稍安平些,平南侯难得过了些安生日子。
四月伊始,桃红柳绿,平南侯前去赴友宴,夜里酒醉兴起前去湖边观灯,不甚将侯府家传玉佩遗失,找了许久遇到一女子将东西归还,女子相貌清丽,趁着四周灯火更是无暇,只是一眼便让平南侯念念不忘,四处打听却没有消息。
遍寻不得时近五月,中旬出了京郊游玩,路过溪水畔,遥遥看见一紫色人影。
一人抬眸,一人回首,遥遥相对一刹那,日光中窥见情意。
三月后,女子被平南侯接入侯府,安置别院,宠眷日盛。
消息纳入信笺寄往边关,收到信时顾南正和贺骁戈一同做饭,沾着面粉的手打开信笺,只是一眼顿觉不屑。
“这种薄情之人,下场一定好不了。”顾南丢下信,回头笑眯眯看贺骁戈:“还好你不随他,否则……”
说着,充满威胁意味的视线沿着贺骁戈小腹向下瞟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被威胁的人好脾气伸手揉揉顾南的发丝,微笑起来:“好。”
顾南最喜欢他温柔浅笑的模样,心情大好凑上前去,在嘴唇快要碰到后者脸颊的一瞬间停住,伸手。
沉稳严肃的将军脸颊便沾了面粉。
模样其实有些滑稽,顾南弯着眼睛笑起来,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不错。”
使坏的样子像极了小狐狸。
贺骁戈眉眼更加柔和,乌黑眼眸中柔光闪烁,像极了初春时节冰雪初销的模样,柔软缠绵。
特别撩人。
当一个男友力MAX,无言微笑都撩人的人站在你面前时,你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
顾南第一时间想着,这个时候不做点什么简直太可惜了。
这么想着也就没了做饭的心思,顾小狐狸四处看一眼,确定门窗都关好后眯着眼睛微笑,伸着还沾着面粉的手贴近贺骁戈胸膛,眨眨眼睛,语气软软唤了一声:“贺骁戈……”
被唤着的人眼眸一沉。
有戏。
顾南嘴角狡黠之色更重几分,语气软到不像话:“我有点累,你要不要抱抱我?”
软萌的小狐狸眨着黑亮水润的眼睛求抱,任谁也拒绝不了,贺骁戈垂眸看着他,半晌,上前一步,弯腰。
被拦腰抱起的小狐狸笑着环住了上方人的脖子,到最后,红着耳朵伸爪子递上了玫瑰膏。
温情不分前后。
嗯哼不论昼夜。
☆、115.9.19
庄和庆明四年,三月。
冬去春回,大雁南归。
冰雪消融春水流去,京城褪去刺骨寒意,春风拂过城门老树岸上新柳,掀起新绿,掠过青砖白瓦胡同小巷,轻轻落在路边,又被路过的姑娘浅笑着拾起。
三年岁月辗转,京都依旧如昨。
昔日离京之人站在城门抬眸看着墙上云纹,嘴角弧度温润清浅,他上前一步透过城门看到城内光景,笑着偏头:“终于到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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