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已经有人给过我一生,然后被你毁了。
——你太贪心了,萧从瑜。
读懂的每个字,都是让心脏鲜血淋漓的刀。
萧从瑜颓然松开手,退后几步,伸手捂住眼睛低声笑起来,许久,沙哑开了口:“……你总是让我伤心。”
那双漂亮的依旧看着他,清清淡淡,没有感情。
萧从瑜心更疼了。
你看看,你在他面前,从来都只剩下狼狈。
算了。
他敛了神色,再次抬头深深看顾南一眼后,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掩在袖子下的手握紧松开反复许多次后,竭力让自己心狠下来:“下月……下月初三我将会立你为后,你愿意与否,都没关系……你只能是我的。”
语气虽狠,说话的人却在话音落下后便抬脚走了出去,人影迅速隐入夜幕,看上去隐约有些惊惶。
角落的熏香终于燃尽了。
顾南沉默着上前将窗户关上,回头走到桌边再次凝视画纸上熟悉的眉眼,良久,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
十月初一。
窗外海棠褪尽,木芙蓉上枝头。
丹青又绘一笔。
宫城布上红色,大红宫灯风中摇曳,朱柱红绸,看上去分外欢喜。
喜服自半月前便由内务府做着,到如今制成,蜀锦覆苏绣,自是风华内敛。萧从瑜试了喜服,十分满意,听着顾南身边的宫人前来说顾南并未理喜服,也不恼,淡淡说一句:“再由他一日,初三那天,不穿也是由不得他的。”
距初三只有一日,萧从瑜没去看顾南,他怕自己会心软。
宫人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去书房一趟,将顾南的状态告诉萧从瑜。萧从景得知萧从瑜立后消息,进宫前来陪他做做,看着前来的宫人事无巨细诉说,挑眉笑:“你倒是上心。”
萧从瑜微笑不语,神情一时间有些满足。
萧从景看着他,再想想之前他满手鲜血神情苦涩的模样,张口欲言数次,还是什么都没说。
昼去夜消,十月初三。
清晨,萧从瑜起身,黑发用金冠绾了,大红喜服上金纹灼灼,远远看去就是风流华贵。
稍作打理,萧从瑜唤来帝辇前去寻顾南,这自然不合礼数,但帝王执意如此,又是立男后,规矩如何一时也无法细说,倒也没人敢说什么。
青石道路平坦,木棉花清淡。
萧从瑜下帝辇,守在门边的宫人见到他,恭敬行礼:“陛下。”
“他醒了么?”
“还未,昨夜里顾先生睡得稍晚了些。”
萧从瑜便笑,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依旧是墨香混着熏香,别有一番风致。
缓步走过偏殿,推门,床帐后隐约可见一块隆起。
萧从瑜没由来觉着心里软了些,微笑着在床边停下:“顾南,该醒了。”
没有应答。
“顾南,时候不早了,起来吧。”
里面依旧无声。
萧从瑜顿了顿,突然一惊,猛地上前伸手拉开了床帐,将团在一起的被子掀开。
嘴角的弧度和心里的柔软瞬间消失不见。
上面没有他最眷恋的人。
只有一条已被腐蚀断裂的银白锁链,还有一件沾染了墨色与香灰的大红喜服。
特别刺眼。
☆、第9章 .27
四周寂静无声。
宫人早已在门边跪下,紧低着头,身子瑟瑟发抖。
萧从瑜伸手将大红衣服拿在手中,目光在上方的墨色与香灰上面停留片刻,凤眼内暗光流转,声音如同被掺了寒冰:“唤太医。”
一个时辰后。
太医院首何太医上前躬身:“陛下,墨是药墨,香灰入水能蚀,这二者一起原本不会如何……可如若加了木棉花粉末,能蚀金。”
“天蚕丝覆精钢织就的锁链,不会被这种东西蚀断……”萧从瑜道,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垂眸看着桌上剩下的药墨,淡淡开口:“是了……他可是顾南,总是有办法的……”
何太医在他身后低头站着,不敢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双腿已经麻木,才听到年轻帝王一声宛若叹息的喃喃:“你总是让我伤心……”
立后之事不了了之,没人敢提。
萧从景得到消息后匆匆进宫,看到萧从瑜还穿着那身大红喜服,坐在榻上发呆,神情木然。
萧从景在他身前站定
“他走了……”萧从瑜没有抬头,神情木然。。
坐拥江山尊贵无匹的帝王,一时间脆弱到可怜。
萧从景复杂看着他,许久,问:“不找吗?”
“找……”萧从瑜抬起头,转眸看着窗外的日光,许久,轻轻摇了摇头:“你不了解他,他……不用找了。”
京城如何,如今与顾南已经没什么关系。
他与哟哈已经到了大漠。
陆戎自上次京城一事后带着白虎营众人藏于大漠,他们在这里待了十几年,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上次一别还是欢喜时光,如今一见,物是人非事事休。
见到顾南,陆戎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去,再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他将盒子递到顾南面前,双手微微颤抖。
对面人的手比他还颤几分,顾南看着面前的黑色盒子,眼眶瞬间变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