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村子里的人各个都是爱嚼舌根的烂人,只有村长明事理,不会那样。”碧春说着,叹了口气,“不过这事儿也怪不得村长,若不是我昨天遇见你的时候正好有看到潘嫂回家,若不是我肯定你没有杀人的时间,换了是我也怀疑是你干的。”
“那死者,也就是潘嫂与村长可有什么关系?”
“关系?”碧春闻言,一脸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村子就这么大,虽然不想承认,但每家每户都是沾亲带故的,村长应该是潘嫂的表亲,除此之外并没什么特殊的关系。”
“那潘嫂平时可有什么仇家?”
碧春摆了摆手:“能有什么仇家啊,你也看到了,我们村子就这么大,有也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不至于弄出人命。”
说到这,碧春的脑海不由又浮现潘嫂那丧失头颅的尸骸,顿觉有点凉飕飕。
同一时间,屋外有风乍起,夏日的风透过窗隙吹进屋内,发出“呼呼呼”的声响,碧春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
“碧春姑娘不要害怕,只是风。”李星河见状,有些想笑,但他忍了下来,不然还真不知这姑娘又会怎么数落自己。
给对方一点平复的时间,好一会,李星河又问道:“那潘嫂和她丈夫的感情如何?”
“你这人怎么和那些村民一样八卦!恶心!”听闻此言,刚被吓一跳的碧春立马炸了。她有点害怕,但她知道怕是没有用的,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害怕而怜悯你,所以她不得不找个点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
“在下只是想为自己洗脱罪名,所以还有劳碧春姑娘如实告知。”聪慧如李星河自然知道碧春内心的情绪,但他并没有点明,只微微俯下身,一脸诚恳地说道。
“那你不逃吗?”碧春有些诧异,差点叫了出来,幸好她及时捂住了嘴。
“既然出了人命,那在下岂能毫无交代地逃走?逃了,不就等于默认了吗?”李星河仍是一副不咸不淡,悠闲从容的模样。
如果不是地方不对,碧春都快以为这人是来这柴房游历的了。
不过碧春心里的那点恐惧也确实因为李星河的这几句话而消散了不少。
碧春再一次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李星河,最后她开口回答他的问题:“据我所知,他们的关系并不好,大潘以前经常殴打潘嫂。”
“以前?”
碧春想了想,放低声线继续道:“自从大潘和阿金哥,也就是村长的儿子一起合伙做生意之后,大潘对潘嫂的态度才开始好起来,他经常外出工作,所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常常呆在家里,一有不顺就动手殴打潘嫂出气。”
李星河略一沉吟:“那阿金又是个怎样的人,村长只有他一个儿子吗,村长家里可还有其他亲人,或者佣人?”
李星河这问题一出,碧春脸上又出现了刚才在烈日下的那种神情,同时开始了长久的沉默,而李星河似乎也料到她会有此反应一般,只在一旁默默静待,并未催促。
屋内光线黯淡,屋外有风吹拂,光影破碎地交织在李星河与碧春二人之间,轻轻地晃动着。
很安静。
长长一声叹息后,碧春缓缓开口道:“村长还有个女儿,叫晚清,不过她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村长的妻子也在去年失踪,现在村长身边只有阿金一个儿子,并没有佣人。”微顿了顿,碧春的面色出现异样,“阿金以前是个很憨厚的人,很孝顺,最喜欢的就是看书和收集古籍,可自从去年他母亲失踪后,他就开始性情大变,我经常看到他弄死一些猫啊狗啊的小动物,不过最后他还是会给它们收尸,对人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礼貌,大概是一时不能接受母亲的离去吧。”
李星河:“那他可有将猫狗分尸的习惯?”
“当然没有。”碧春似想到什么一般,指着李星河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怀疑……”碧春边说边连连摇头摆手,“不可能!阿金哥和大潘是上个月一起出去的,两人至今没有回来,村长刚刚不是说了吗,他们两今晚才会回来,所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吗?
一时间李星河没再发问,良久他道:“碧春姑娘,劳烦你再帮我四处找找看,可有什么偏僻的地方能找到潘嫂的头颅。”
碧春咬咬牙应下,走到门口,她又回过身来,略有些犹豫道:“现在已经快申时了,你确定不用我帮你逃跑吗?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多谢你,但是真的不用了。”见对方仍旧一脸担心的模样,李星河不由有些想笑,他若真想离开,这个小柴房又岂能困得住他?
“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李星河说这话的语调依旧平缓温和,但一字一字娓娓而出,却让碧春不自主的去相信他。
“我马上去找,一定把潘嫂的头颅找出来!”话毕,碧春打开房门飞奔出去,丝毫不理在门口看守的村民。
那村民看了看离去的碧春,又看了看房内好好呆着的李星河,“呸”的一声关上房门,并从屋外落了锁。
李星河轻笑了下,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好,再无其他动作。
这种简单到不能更简单的嫁祸竟然也会被自己遇上。
哎,真是倒霉啊。
一声叹息后,唯有静。
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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