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七言不禁怀疑,莫非真如盛京的暗桩所报,新帝与太子殿下性情相投,从未有刁难,表面上对这位质子冷淡一些不准其随意走动,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免得被北国那些主战派的人扰了清静?
太子殿下照例先与正使副使说些官面上的话,慰问了一二,也不提回国的事。毕竟周遭都是北国人的耳目,多说无益。而后,他又似天真的问段七言:“段公公,听说这次你们带了不少稀罕的宝贝来,还请了中原武林高手护卫,你也知道孤最是爱听那些江湖故事,不知何时能与真正的高手说说话呢?”
太子赵毣还未满十五岁,少年心性不问政,爱听江湖故事,这都没什么奇怪的。北国那些随从护卫也就没太在意。随着使团进入盛京的就那不到十个江湖人,城中常年驻扎天麓派的高手就有五十人,区区南朝的几个武林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而且这次来拜见太子赵毣的,也只是三个人加一个随从。就算让他们都留在质子府,也不怕。
光是埋伏在质子府里的北国高手就不只十人,他们这些明面上的百人护卫也都不是摆设。南朝人若真想在天子脚下玩花样,在没有得到新帝准许的情况下,将太子赵毣带离质子府是根本没可能的事。
太子赵毣说要见见中原来的江湖人,段七言这才让人去请了候在外间的方知祝和周长贺,外加柳观晴进来说话。
谢无药穿着单薄破旧的仆从衣物,本来跟在柳观晴身后,也想进到暖阁内,却被质子府的管事给拦下来了。他也不着急,就站在了门外,低眉顺目默不做声。心里却暗想,早知道北国这些管事的那么势利眼,他还不如穿的华丽一些也充作江湖人,到房内说话,茶水点心的肯定不会少了,又能暖和暖和。
不过冷只是谢无药心里觉得,以他这个身体目前的内力修为,昨天不穿上衣冒着风雪行路,后来还淋了冰水,也没有冻出什么毛病。所谓发烧,无非是那药发作弄的不适,经过柳观晴细心呵护,他自己打坐片刻,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倒是柳观晴最近这些夜晚操劳的厉害,双眼之下隐隐有了黑眼圈的迹象,平白的显得老了几岁,让谢无药也不敢再放纵自己过度索求。
谢无药在外边站着,闲得没事就默默观察周遭的守卫情况,暗中搜索看北国高手埋伏的位置。他记得原书描写,质子府除了明面上的护卫随从都是北国人之外,质子府内还有一些杂役包括门口这位管事都是天麓派的高手,为的是防着太子赵毣逃跑。那些高手必须针对性的防备着或者干脆先清理掉,才好用金蝉脱壳留下太子的替身。
太子赵毣带来的那二十名亲信随从没有一个是护卫编制,十名宫女十名内侍。宫女有八个加两个管事嬷嬷,如今因来拜访的都是外男,就只有两个嬷嬷在房内边角的地方站着,很不显眼。正经在屋子里端茶递水伺候客人的是几名内侍官。
这些内侍,都是段七言早年间收的徒弟,亲自教了武功的。这些内侍平时不显山露水,其实负责了太子殿下的安全保障。便是那十名宫女也都是会武功的,她们和内侍一样,明面上做着寻常服侍人的活计,女红厨活,端茶递水铺床叠被,可若是真遇到了事,拿了武器就能独当一面,比普通人有更强的战斗力。光是这二十人的武力值,就能牵制住质子府里那寻常的一百名护卫。
更别说这一次使团还带来了二百护卫,不过护卫们暂时被留在城外,只有使团和仆役放入城中。只要让太子殿下能出了盛京城,那二百护卫便能派上用场了。
另外,段七言也从宫里和谢府带了一些内侍和仆从都是修习上乘武功的。其中一人,无论容貌身量都与太子赵毣相仿,将来只要稍加改扮,便可充作太子替身。
谢无药耳力极强,站在门外也能听见房内太子他们聊天的内容。江湖事天花乱坠的聊了几句之后,就听段七言说道:“……陛下怜惜殿下在北国无依无靠,特意让奴婢又带来了一些内侍与宫女,学了一些小戏和新曲,其中也有姿容不错年岁相当的宫女,教导殿下成人。若是使团因着商谈要逗留一段时间,也正好让他们早点进府伺候殿下。”
太子赵毣为难道:“当初新帝只许孤留二十亲随,如今你若是进新人,怕是要请示一二,恐不能再加人数了。”
段七言就说:“奴婢定会尽量争取多留些人,不过若是无法获准,那不如留下新人,奴婢带一些不中用的旧人回去。”
“善,他们背井离乡也不容易,若是能得机会先回去,想必也是乐意的。”太子赵毣的语气里流露出几分思乡之情,又问:“孤也想念父皇和母后,不知何时才能回去。”
段七言连连叹息,似乎对商谈接回太子的事情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正使副使也只是说些不疼不痒安慰的话。北国人听着也觉得,看来南朝那边虽然是想接回太子,可是这种涉及到两国利益的大事,不是几天能谈的明白。就算北国这边提出来的各种要求南朝都能答应,到逐一兑现出来,没有个一年半载是绝无可能的。
因此那个内侍官才又带了新一批侍从来,不过就是些年轻的太监宫女,又不是兵将护卫,都留下还不是多几张吃饭的嘴,根本不足为惧。
新帝批准的使团来探望太子的时间就只有一个时辰,正使副使不敢逗留太久。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他们主动告辞,太子殿下以示尊重,主动起身,送着他们走出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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