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顾无人,将门窗关严,柳忆从床头拿出个小瓷瓶,用瓷瓶里的液体将纸润湿后,字才终于显露出来。
纸上只有几个字,西边有变,欲柳家出征。
看着没头没尾的几个字,柳忆叹口气,点燃蜡烛,捏着纸张一角,将其彻底烧成灰烬。欲字前面,是没有主语的,但是这个主语,只能是指当今圣上。
只是,还没等自己有什么动作,西边就出事了?戎人如今的首领,并不好战,怎么会这么快就犯边?
可不管这么说,这也算是个机会,如真能让父母趁这机会,带妹妹再去戍边,山高皇帝远的,日子会逍遥不少。
然而这事情,还是透着丝诡异,真论带兵打仗,他并不担心父亲能力,可要是和计谋挂上钩,让父母和妹妹孤身前往,会不会不够安全?
这么想着,他不自觉伸手摸向颈间,指尖碰到根细线,勾着细线,柳忆将挂在胸前无事牌拎出来。
这块无事牌,他随身带了五年,平时倒不怎么喜欢拿出来,只是思考时候,会不自觉想要摸摸。
玉牌光滑表面,还带着温热体温,柳忆摸索片刻,又将它塞回衣襟里。塞回去之后,不知怎么的,他手下微顿,再次将玉牌扯出来。
垂眸看向玉牌,柳忆轻轻叹口气,类似的玉牌,他五年前,曾见过一个。
少年柳忆绕着齐简转几圈,都没能看到他手里东西,越是看不到,他便越心痒:“到底什么宝贝啊?让我陪你出来买绳子,好歹先借我看看嘛。”
谁知一向不会拒绝他的齐简,摇摇头:“现在还不行。”
“不就是块玉牌嘛,小气。”柳忆切一声,气鼓鼓往前走两步。
他早听说,皇上前几天赐给齐家一块免死牌,才听说这事没两天,齐简手上就多了个神神秘秘的玉牌,这时间,不就对上了?
免死牌啊,那可是电视剧里才有的东西,柳忆好奇心起,缠了齐简几天,都没能看上一眼。
不过他这好奇来的快,去得也快,见齐简实在不愿意,也没强求,就这么过了两天,他又从别处听来消息,说是齐简打算用这玉牌,当作定情之物,送给意中人。
齐简什么时候有了中意姑娘?听到这话时,柳忆愣了愣。
他穿进来以后,躲着三皇子和太子,尽量绕开原书里有名有姓的角色,满打满算,身边也就齐简和蒋风俞两个能多说说话的,可齐简这家伙,竟连有心上人这么大的事,都瞒着自己?
转念又想到,他自认将齐简当作朋友,自己有什么都想着分齐简一份,可是齐简倒好,得了宝贝想着去追姑娘,连看都不能让自己看看,柳忆心头发堵。
这么堵了两三天,齐世子不知是不是悔悟,竟主动约他下学后去逛街。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柳忆也不是记仇的人,下学后高高兴兴赴约,可是看着来逛的地方,柳忆更气了。
齐简那混蛋,竟是让自己陪他,给玉牌配绳子。
“你生气了?”齐简攥着玉牌,快步追上去,犹豫一会儿,还是没展开手。
柳忆斜眼看他:“不就是个牌子嘛,连看都不能看。”
齐简不为所动,任凭柳忆软磨硬泡,就是不给看,两人吵吵闹闹进了古玩店,左看看右瞧瞧,齐简选中条细绳。
“你觉得这个如何?”齐简手里,是条白色绒绳,里面参着银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柳忆看着那条线,直撇嘴,谁家姑娘能皮糙肉厚到,把银线挂脖子上?
不喜欢吗?齐简暗中观察柳忆神色,放下白绳,又换根深蓝色的。
这绳子从上到下一体墨蓝,甚至连配绳上的珠子,都透着诡异蓝光。这颜色,真有姑娘能喜欢?柳忆瞧着蓝汪汪的细绳,再次撇嘴。
还不喜欢?齐简为难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挑礼物,有些摸不准柳忆喜好,既然不喜欢白色,又不喜欢深蓝,那?
齐简舔舔嘴唇,想到办法:“那你挑一个吧?”
“我挑?”柳忆指指自己,心塞极了,敢情千里姻缘一线牵,自己穿进来,就为当红娘?
那边齐简还无知无觉,用白净指尖指向托盘里配线:“你觉得,哪个好看些?”
青色、蓝色、白色、墨色,柳忆扫看过去,白眼差点翻出天际:“就没个正常点的颜色?”
“有有有。”店家忙不迭地应和着,从柜子上又拿下个盒子,“这里头配绳,保管两位满意。”
盒里绳子的确更加精致,柳忆随手一指:“就这个。”
看见他选的那根,齐简和店家脸色都有些奇怪。
店家咳几声,报了个价。
听完店主报价,柳忆拉着齐简就要走,齐简却仿佛脚下生根,硬是要将那绳子买下来。
“什么绳子,能值这个价?”柳忆晃荡着五根手指,简直要气笑了,“难不成,这绳子还是金的?”
齐简看看他,忍笑没说话,倒是店家期期艾艾捧起绳子:“公子有所不知,这绳子,还真是金的。”
哎?金的?
柳忆愣了愣,仔细看过去。他刚刚心不在焉随手指的绳子,粗看是一个个盘扣穿起来,细看,居然真是一颗颗长条形金珠串成的链子,只是珠子表面雕着花纹,有些类似绳结。
这,脑海里浮现出花臂大汉戴大粗金项链的场景,柳忆晃晃脑袋,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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