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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嗯字,尾音上翘,勾得柳忆心尖发颤,不知为什么,他想到那天在马车上,齐简曾用脸颊,蹭过自己颈间。
    温热触感还留在肌肤之上,炙热气息也好似没完全褪去,柳忆摸摸脖子,后知后觉想到什么:“喂,齐简,你烧真退了吧?”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齐简错愕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将浴巾搭在桶壁,背过身子。
    看他转过去,柳忆赶忙扯过浴巾,慌乱将自己裹好,还没等把浴巾挽好扣,就听齐简悠悠开口。
    “那晚,你抓着我的衣摆,说很想我。”
    柳忆:…
    “而且,你还将头埋在我胸前,念了很多遍诗。”
    心跳漏了半拍,柳忆迅速从桶里跨出来,裹着浴巾状似不经意般道:“我,说什么诗了?”
    “海底月是天上月。”齐简声音很好听,褪掉少时软糯,多了沉稳和从容,白日里凌厉冰冷褪掉大半,好像带着些似有似无的柔情。
    他停顿片刻,转过身,用这好听的声音继续问道:“敢问柳公子,这诗何解?”
    柳忆啊了一声,没说出话。
    齐简眼睛里迸出亮光,闪耀堪比九天之上,最明亮的星辰。
    柳忆尴尬摸摸鼻子,吭叽半天,憋出来句:“月亮嘛,不就是月亮嘛,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听没听过?”
    “低头思故乡,思念到,要拱到我怀里撒娇?”齐简明显不信。
    “我、我那不是…”柳忆抓耳挠腮,终于想到个借口,“我那是想家,想家,把你错认成我父母了。”
    “真谢谢你,没把我错认成你妹妹。”
    齐简说完这话,手轻轻落在那团衣物上,衣服夹层里,薄薄一层纸,这人是有多粗心,穿了一两天的衣服,竟都没发现?可如果真要这么粗心,为什么那时候,还要问自己衣物上的暗花,会不会磨到肌肤?
    “你别不信啊,真的。”柳忆急着为自己开脱。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决定给出些证据:“你看,我爸妈又要去西边戍边,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我睡梦里思念他们,也情有可原对不对。”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们回去戍边?齐简在这句话里,听出些话外之音。
    不过转念一想,柳忆只是看起来温和无害,但他正正经经世家出身的公子,又是太学魁首,会有自己打探消息的渠道,这很正常。
    宫里的消息,他都能打探到,而这五年,却从没打探过齐府消息,齐简长叹一声,缓缓闭上眼。
    柳忆眨巴眨巴眼睛,这是不信自己的鬼话,气得都闭眼了?
    俗话说做贼心虚,柳忆自认没做贼,却依旧有些心虚,他左思右想,努力找补:“你别不信,真的,我就还挺容易想家的。”
    这话也算是有感而发,说完话,想到白日里,送别父母和妹妹的心情,柳忆沉默下来。
    山高水远,再聚无期,五年前和五年后,别的是不同的人,却都是同样的心情。心里有些难受,柳忆裹着浴巾,叹口气。
    齐简抓起衣物,推开门走了。
    同样的青石板小路,同样的月色,去时半是忧心半是疑惑,回来时,却只剩下沉默,齐简沿着小路,慢吞吞走回主院,看见晓斯后,他微微皱眉,从那团衣物夹层里,抽出张皱巴巴的纸。
    晓斯迟疑地接过纸。
    “拿给他。”齐简声音很低,他这个字更是轻之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
    晓斯盯着信笺,眉头皱成川字。
    “去之前,把知文叫来。”齐简停顿片刻,眼里露出些寒光,“罢了,明日再给他,也别叫知文了,你先去客院,把那个人叫来。”
    那个人?晓斯愣了愣,这时候忽然叫三皇子府上派来的探子,世子想做什么?
    看出他的疑问,齐简冷冷勾起嘴角:“我不痛快,谁都别想痛快。”
    探子姓顾,是三皇子母家门生,后来三皇子年岁渐长,赐了封号府邸,便被送进皇子府上,安心做起三皇子门生。
    这会儿,他隐姓埋名,在齐府落脚,自称是顾三秋。
    看见顾三秋走进书房,齐简微微颔首:“坐吧。”
    “世子?”顾三秋有些局促,眼睛却一阵乱瞄,这个时候,把自己叫来书房,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自己身份暴露了,要不就是,齐简真要给自己委派秘任。
    齐简看他一眼,抽出张纸,扔到他面前:“看完烧掉。”
    看着那信上短短几行字,顾三秋眼神慢慢变了。
    “明白了?”将他神情动作全看在眼里,齐简勾起嘴角,“我和太子不睦多年,你也知道。”
    “世子是想,派我去太子府上,做细作?”顾三秋皱眉,看来,多半是自己身份曝光,而世子却没有拿到证据,于是打算把自己丢到太子府上,一劳永逸。
    谁知齐简却摇摇头:“不,我要你随我去查,太子勾结大军的证据。”
    第二日,晓斯比往常起得晚许多,他看着都快照到脸上的太阳,踹了知文一脚,简单收拾收拾,就往别院赶,结果却扑了个空。
    打扫院落的家仆,诧异地看着他,指着主院方向:“世子妃天没亮就起了,说是去找世子。”
    等晓斯脚下生风,赶到主院正厅,又没看着人,他捏着皱巴巴的信笺,焦急寻找片刻,在窗外海棠树旁,终于把人给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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