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走到齐简院外,柳忆又开始犹豫,这大半夜的,还是明天再问吧,他犹豫着转身,差点碰上个人。
晓斯抓着七八支娇艳玫瑰花,看见柳忆,第一反应,是把花往背后藏。
“你藏什么?”柳忆问。
“没、没什么。”晓斯有些尴尬,空出只手挠着脑袋。
其实柳忆刚刚已经看见了,只是他有点诧异,为什么齐王府里,会出现大红玫瑰花,见晓斯不肯说,他更是被勾起好奇心:“别藏了,不就是玫瑰花吗,这是齐简要的?”
晓斯违背着良心嗯了一声。
“他要玫瑰花干嘛?”
“世子他、他…”晓斯急的手心冒汗,这玫瑰,平时真是齐简要用的,但今天,他却是偷偷摘了想送人。
“他到底要玫瑰做什么?”柳忆想到某种可能,神色有些奇怪,齐简总不能想半夜三更,上演罗密欧朱丽叶,叼着玫瑰去人家窗外唱情歌?
就他这破身体,大半夜去爬别人窗子,这不是作死吗?何况,自己还顶着世子妃名头呢,他就去爬窗子?柳忆眯起眼睛。
看着柳忆越来越奇怪的神色,晓斯抿抿嘴,把手心的汗搓到裤子上,一咬牙:“洗澡,世子要玫瑰花,洗澡。”
第34章 后悔了吗
“你说什么?”柳忆表情僵住。
“洗澡。”晓斯咬着牙,言之凿凿。
柳忆深吸口气,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齐简他,用玫瑰花瓣,洗澡?”
不是,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爱好?还泡玫瑰花瓣澡?怎么不弄点玫瑰精油往身上涂?
眼前浮现出齐简□□上身,伏在床上,涂玫瑰精油的样子,柳忆呼吸一顿,片刻后才猛烈摇头,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晓斯知道这借口,有点匪夷所思,可他又不想柳忆日后和齐简闲聊,说破自己偷玫瑰的事,想来想去,只有洗澡这种私密事情,柳忆才不会提及。
可看柳忆神色,晓斯又深感愧对自己主子,他想了想,冲着柳忆背影道:“世子他当年…寻过死。”
夜色幽暗,窗外不知什么鸟,吱吱呀呀叫得凄凉,柳忆靠在床畔,眼睛虚虚望向窗外明月,好像在思索,又好像只是发呆。
过了许久,他眨巴眨巴眼睛,蜷腿抱住膝盖。
五年前,自己护着父母和妹妹,餐风露宿赶去西边,想的最多的,是到西边如何立足,有几场硬仗必须要打,又有几场仗,可以省去。
从京城到西陲,整整两个月,他也只是在夜深人静时,有那么一两次午夜梦回,才敢细想自己还欠了个礼物。
那个被欠下礼物的人,出身高贵、才识过人、精通武艺,还有盛世美颜。
只不过是好哥们言而无信、不辞而别,估计,他难过一两天,三四天的,振作起精神,很快又能交到新朋友。
何况,十四、五岁正是不定性的年纪,友谊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不了几天,有了新朋友,齐简就能把自己忘了,这么想着,柳忆心里舒服不少,再次把全部心思放在西边。
那时候,能离开京城,逃过既定命运,护着柳家在西边安安稳稳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齐王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傻傻等自己礼物的那个人,曾抱着酒坛泪撒丧幡,也不知道…
明明那么耀眼,那么温暖的少年,到底是多难过,才会割开自己手腕,又将手腕,放进铺满玫瑰花瓣的温水里?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柳悦穿着半旧襦裙,手里还拿着窗花,脸上稚气未脱,身量只到柳忆腰间。
柳忆笑着拍拍她头顶,悄悄将玉牌塞回领子里:“小悦怎么不去玩了?”
听到这话,柳悦嘟起嘴,刚满十岁的小脸上,还肉嘟嘟的:“不想玩了,石磊总是欺负我。”
“你不欺负他就谢天谢地了,他还敢欺负你?”
柳悦嘟着嘴,没说话。
“小悦是担心吗?”柳忆看她神色,心下了然,胡乱揉揉她头顶,将窗花接过来看了看,“上战场没什么可怕的,真的,哥哥一点也不怕。”
“可是上次,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柳悦眨巴眨巴眼睛,红了眼圈。
柳忆赶忙安抚:“那次是意外,以后哥哥会倍加小心,再也不会了。”
听见哥哥这么说,柳悦稍稍安心,又想起别的事情来:“哥哥,今年齐哥哥,会来看我们吗?”
柳忆拿着窗花的手,僵在空中。
“哥哥?”柳悦不解地仰头,“哥哥,齐哥哥和你那么好,过年休沐时间那么长,他也不会来看我们吗?上次你受伤,他就没来。”
“他…”一个他字,有千斤重,堵地柳忆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
但妹妹还在望着自己,柳忆不得不清清嗓子,柔声道:“他想来也来不了啊,你不记得了?我们可是赶了两个月的路,才到蜀地。”
柳悦皱起眉头,还想说什么。
“何况,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不能想来就来。”
柳忆说完话,沉默下来。
齐王殁了的消息,还是他们抵达蜀地之后,从来蜀赴任的其他官员那里听说的,知道消息当天,柳忆骑着马,冒雨冲出大营。
战马绕着大营飞驰,马匹嘶叫声混着马蹄声和落雨声,一下下砸在柳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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