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柳忆都想到了。
齐简就是各方牵掣下的一枚棋子,会受多少苦,遭多少罪,柳忆在冲出大营的那个雨天,统统都想到了。
可是他不能回来,他不能扔下父母和妹妹,回来找这个少年,不能试着将这个少年拉出泥潭,甚至,连回来陪陪他,说两句话,都不能。
于是,他只能连消息都不打探,就当作,从不相识,就当作,从来没有遇到,也当作,从来没有什么没来得及送出手的生日礼物。
想到齐简手腕上那道疤痕,柳忆咬着嘴唇,用被子蒙住眼睛。
齐简回府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他换下朝服,用温水洗过手,这才覆上柳忆额头。
手下温度已然恢复正常,齐简松口气,在床畔坐下,轻轻挑开柳忆脸颊上粘着的碎发。
柳忆睫毛忽闪几下,翻个身,伸出爪子攀住齐简大腿。皱着眉头蹭了蹭,换了两个姿势,柳忆终于寻到舒服位置,窝着不动了。
“柳忆?”齐简试探着喊了一声。
哼唧两下,柳忆不耐烦地扯过被子,将头和齐简的腿,一起盖住。
蒙着头,呼吸会不顺畅吧?方才进来的时候也是,怎么这么喜欢蒙头呢?齐简无奈笑笑,把被子扯下去些,轻手轻脚掖在柳忆脖颈下方,又伸手揉了两下他眉间,见他眉间舒展开来,才俯身亲亲柳忆脸颊。
谁知道,前一刻还睡得香甜的柳忆,后一刻猛地睁开眼睛,双眼还没聚焦呢,手刀就呼啸而来:“敢占我便宜!找死!”
齐简难得聚集起来的似水柔情,全被这嗓子震了回去,抬臂挡下手刀,重新将柳忆按回床上,齐简挑起眉稍:“我。”
“你、你啊。”柳忆清醒过来,方才的汹汹气势漏了气,蔫巴巴将被子盖好,耳根有点发红。
看他这样子,齐简有些想笑,忍不住俯身又亲一口。
亲完,看着柳忆脸颊上红痕,他舔着嘴唇,意犹未尽,想了想,再次俯身,亲上柳忆脖子。
“别咬别咬。”柳忆吓得赶忙躲开,“小祖宗,你行个好吧,我这还病着呢。”
看他躲得厉害,齐简也没强来,抹抹嘴角,再次坐回床畔:“烧退了就起来,一起吃点东西,刚好我也没吃什么。”
说是一起吃东西,但柳忆烧刚退,也只能喝点稀粥,看着齐简面前堆着的四五盘菜,再看看自己面前的清粥,柳忆撇撇嘴。
“早知道,就不跟你一起了,只能看不能吃的。”
齐简慢条斯理夹起一筷子肉,放进齿间慢慢嚼着,将肉咽下去后,他才勾着嘴角:“想吃,等你好了,我自然会将你喂饱,就怕你到时候,又哭着喊着吃不下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柳忆琢磨两遍,差点把粥喷出来:“你说什么呢?我是说菜,你面前的菜。”
“我说的自然也是菜,不然你以为,会是什么?嗯?”齐简似笑非笑,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菜?我信了你才有鬼,可又没发反驳,柳忆被噎了一下,终于理解了哑巴吃黄莲的苦楚。他无可奈何地又喝口稀粥,心道五年不见,青葱少年怎么就长歪了?
“不过光吃菜,是不是不太够?”齐简看他染着红晕的耳根,心里痒痒的,舔着嘴唇,只觉得面前的菜也不香了。
柳忆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疑惑地抬头。
齐简笑笑:“不如,我下面给你吃?”
噗地一声,柳忆嘴里的粥,终于喷了出来,他呛咳了半天,满脸通红一个劲儿指着齐简,又因咳嗽说不出话来,眼睛红彤彤的分外可怜。
没想到能把他吓成这样,齐简放下筷子,连忙去给他拍背,拍了好一会儿,柳忆终于不咳嗽了,只是红着眼睛瞪他,满肚子冤屈。
“你、你…”你了半天,谴责的话没说出口,柳忆耳垂越来越红。
齐简俯身,掏出手帕替他擦把脸,含着圆圆耳垂咬上一口,才无奈道:“不就是吃个面,至于吗?你真不愿意,就算了。”
“吃面?”柳忆偏头看他。
齐简点点头:“再过些日子,就是你生辰了,我还想亲自下面给你,但你不想吃面,那便不吃了。”
柳忆完全没想到,他说的下面,真的是指煮面条,想到自己的误会,再看看眼前清清白白的大好少年,柳忆又是愧疚就是懊恼:“吃吃吃,我吃。”
齐简将他表情尽收眼底,挑眉轻笑:“这是你说的哦,那我下面给你吃,保证将你喂饱。”
柳忆:…怎么还是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不过齐简的话,倒是也让他记起,过些日子,的确是原主的生辰了。
上辈子,自己被扔到孤儿院门口,据说身上连个包被都没有,更别提纸条什么的,所以真实生日不知道,只能用收入院的那天,当作生日。
这辈子倒是有生日了,可惜又不是自己的,所以对于生日,柳忆一直没太大兴趣。
但齐简不一样,他应该还是很喜欢过生日吧?这五年,也不知道他的生日怎么过的,柳忆摸摸脖子上挂着的细线,抿起嘴,欠了五年的礼物,应该补上。
齐简见他没有继续吃的意思,叫人收拾下去,这才正色坐到柳忆对面:“北面,的确出了些事情。”
“嗯?”这是正事,柳忆连忙松开手,也换上认真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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