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过回去休息了片刻,右相怎么就跟皇叔讨起人来了?”
纪宣灵的出现犹如一剂定心丸,让众人将提着的心又放了下去。
“陛下……”最先起身向他行礼的,竟然是云幼清这个所谓的乱臣贼子。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反应过来,收拾了一下颠荡起伏的心情,同纪宣灵见礼。
“参加陛下……”
“免了吧……”纪宣灵冷淡道。
他走到云幼清身前,转过来将这一片残局尽收眼底,“哪位爱卿来说说,朕都错过了什么好戏?嗯?”
无人应答。
关键时刻,还是右相大人身先士卒。
即使纪宣灵此刻好好的站在这里,但云幼清带兵围困朝廷重臣却是不争的事实。乐正均始终觉得他是不怀好意。
“陛下,摄政王今日无端带兵将我等围困于此,目无法纪,嚣张至极!若不加以惩戒,王法何在!陛下天威何在!”
纪宣灵讥笑着看了谷文翰一眼,说道:“既然右相提到了法纪,朕倒是要问问荣国公,石山上那上百个被拐来的孩子,是否应当还他们一个公道。”
他今日没再虚情假意地喊谷文翰舅舅,而是以爵位相称。
见到他的那一刻,谷文翰便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但他同时又坚信着,此事短时间内很难查到他头上来。
谷文翰装傻充愣,只作不知。
“陛下所说,骇人听闻。不过,倘若真有其事,自然应当依律法行事。”
“好……”纪宣灵微笑道,“希望国公能记住今天说的话。”
“至于今日摄政王调兵围困王府一事,乃是朕的授意。”
乐正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但他仍旧想不通,或者说是钻到了自己的牛角尖里。
“敢问陛下诏书何在?”
他这话相当于在质疑纪宣灵说话的真实性,只差说他空口无凭了。
“阿翁……”纪宣灵伸手向陈岁讨要一早准备好的诏书,然后一把扔到了地上,“诏书在此,诸位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就一齐留到明日吧。你们想知道的,朕全部都一桩桩,一件件,同诸位大人掰扯清楚。”
至此,酒阑客散,徒留杯盘狼藉。
二人又一次席地而坐,紧绷了一天的精神,终于在此刻放松了下来。
纪宣灵不知准备了多少烟火,待人都散尽了,还在一轮接一轮的在夜空中绽放又消逝。
无数短暂的绚烂合在一起,才得这一夜长明。
“这便是陛下准备的大礼吗?”
云幼清抬头望天,不知道是在说这漫天烟火,还是今日无比顺利的结果。
不料纪宣灵摇了摇头,“都不是,这些都只能算是附赠的。能闭眼吗皇叔?”
云幼清不常过生辰,自然也很少收到礼物。他不自在地点点头,乖乖闭上了眼。
这样听话的皇叔,让纪宣灵产生了一丝做坏事的想法。只是,他要是做了的话,大概到最后,又会得到一个响亮的巴掌。
纪宣灵离开了一阵又回来,手里捧了一束海棠在他面前重新坐下。他低头轻吻海棠,然后笑着把花递过去,“可以睁眼了……”
云幼清掀开眼皮,一抹微红入目,再抬眸,便是纪宣灵笑意盈盈的目光。
他轻笑一声,明媚如风,“陛下的大礼就是几支海棠吗?”
纪宣灵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礼物拿不出手,反倒咬文嚼字地分析起这礼物有多衬他。
“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这几支海棠是我让甲辰去文华殿折下来的。此种将开未开的姿态最是好看,正与皇叔相衬。”
云幼清接过海棠,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说:“我很喜欢……”
他的唇瓣被其中几朵海棠轻轻擦过,也许都不是纪宣灵吻过的那朵,但却叫纪宣灵看红了脸。
没有机会故技重施,他便只能这样偷偷将自己的心意交到皇叔手上。
“咳咳!”
纪宣灵掩面咳了两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同寻常。
“有件事说来也巧,甲辰自文华殿赶来的路上,竟遇到姚三,意外听到了件有意思的事情。”
云幼清不解地看着他。
“他在替谷家做事前,曾是南淮王旧部。”
关于当年的事,说不定会知道一些细节。
姚三自上次在他们二人假扮的主顾面前败露以后,便隐约有被人盯上了的感觉,所以一直没再回过石山。谁知道,最后还是以另一种方式暴露了。
他们如今无需再顾虑会不会打草惊蛇,趁城外的动静没传进来之前,纪宣灵让人把姚三等人也一起送进了大理寺的牢房。
翌日早朝,纪宣灵将此事公之于众,上下一片哗然。
除了那上百个还未曾安排的孩子,石山上可是还有大量私兵的。这些私兵用来做什么,众人不敢轻易猜测。
谷文翰今日干脆称病没来上朝,也不知究竟心情如何。不过,总不会好过就是了。
但实际上,乐正淳在大理寺的审讯工作并不顺利。
当晚乐正淳便急冲冲找了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何事这样匆忙?”
纪宣灵睡梦中被惊醒,眼睛都尚未睁开,披着外衣便出来了。
乐正淳一脸凝重,说出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姚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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