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将一碗药喂完,见尘星缓缓又将宗祯放回去,他亲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替宗祯盖好,回头再对罗御医道:“大夫,还得麻烦你暂且留在我府里。”
罗御医连道不敢:“驸马放心,老夫就留在这儿。”
姬昭笑着点头,对殷鸣道:“带大夫下去歇歇,叫桌席来,你陪着大夫吃。”
“好!”殷鸣带着罗御医下去了。
姬昭回头,看着宗祯继续发呆。
尘星不解:“郎君,您怎么啦?”
“唉,生病不好受啊。”姬昭扶着尘星的手起来,跳到椅旁坐下,方才罗御医也帮他看过了腿脚,这会儿还在疼,尘星拿个小杌子,坐在他身前,把他的脚抱在怀里帮他揉,姬昭手里玩着腰上悬挂着的玉佩,不时瞄一眼床上仍在昏迷的人。
宗祯一直没醒,日头西下,他必须要回宫了,太子不能留宿宫外。
他的侍卫们进来,表达去意,姬昭是想留他下来养病的。但先前尘星就已问仔细,此人是徽州商人,从泉州回来,经过金陵,听闻白鹿书院的盛名,才决定过来看看。书院不放外人进去,他也只好在外头看看。
他不好在金陵多逗留,还要坐船回徽州盘账。
侍卫们出来自也是穿的普通衣服,姬昭看不出他们的身份,再者本身想得就少,对此深信不疑。至于殷鸣与尘星,虽说是人精子,谁也不能往这人是太子身上想啊?
“我们郎君身子不好,家里有惯用的大夫,不好再打扰驸马。”这是保庆叫他们说的。
姬昭很理解地点点头,人之常情,当然是回家给熟悉的医生看病才令人放心。姬昭又请罗御医过来,罗御医通过气,当然是说这位郎君能够坐车、坐船了。
姬昭这才让他们抬着尚在昏迷的宗祯走。
只是走之前,姬昭又单脚跳到床边,解下自己腰带上那枚玉佩,挂到宗祯的腰带上。再将宗祯腰带上的玉佩摘下来,捏在手心,他回头对几位侍卫道:“今日到底是我不对,日后若是你们还来金陵,来平阳侯府找我。”
他指指宗祯的腰间,再举举手:“信物……”
“…”几位侍卫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殿下的贴身侍卫,最知道他们殿下极不喜有人碰他的东西,这都直接上手抢了……这样好吗?
然而他们不知道也就罢了,还能凶一凶,知道这是驸马,哪怕能猜测到殿下不喜欢驸马,也不能不给驸马面子,他们于是什么也没说,又道了几声谢,抬着宗祯走了。
姬昭先前就叫殷鸣回姬府一趟,开了自己的库房,拿了不少药材,这会儿全给他们带上了。他还叮嘱尘星:“再给一千两银子的程仪。”
“好嘞!”一千两银子很多了,大多送给贵客,尘星倒也不心疼,他们银子多的是。
殷鸣与尘星将他们送出很远才回来,向他汇报一切都好,这件事就算完了,姬昭还是不大高兴,虽说不是故意,把一个人害成这样,自然不好受。这是他身为驸马,不能轻易离开金陵,否则他一定要亲自送人回家的。
殷鸣问:“郎君,咱们也回去吧?天色黑了,该回去用晚膳了。”
姬昭已经上了榻,靠在窗沿上,他掀起竹帘往外看了眼,没精打采道:“不回了,我瞧这儿建得差不多了,住这儿吧。你去趟姬府,将你娘接来,先收拾些今晚紧着用的东西,旁的过几日慢慢挪来。”
殷鸣想想也是,虽然只修好了前院,却也够他们住,府里没有女主人,后院可有可无。
郎君虽说姓姬,他们却从未真正将姬府当作自家,住着到底不自在。尘星留下陪他,殷鸣出门往姬府去了。
姬昭这才又叫可乐进来,今儿去书院,他们也去了。
姬昭问:“我走后,书院没人怀疑吧?我在外头撞伤人,可有人知道?”
可乐摇头:“驸马放心,都不曾呢。”
“书院可有什么事发生?”
“倒没有旁的事,只有太子殿下身边的程深大官来给郑王府的五公子送了些礼。”
程深?姬昭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自己见没见过,他可有可无地问:“送了什么啊?”
可乐想到保庆要他说的话,便道:“送了一套翰林馆里新编的书。”
“哦……”姬昭半点兴趣也没有,不打算问了。
可乐又道:“倒是程深大官说的话,小的听着,很有那么几分意思。”
“说什么了?”
“大官是替太子殿下说的——”可乐清清嗓子,学着程深学太子的口气,“谚哥啊,这是宫里新出的一套书,我瞧着不错,你带回去瞧瞧,也给你二哥看看,听说你们二人近来读书读得很不错。你们商量商量,回头写份心得给我。”
可乐说完,便满怀期翼地抬头看着姬昭,观察姬昭的表情。
姬昭莫名其妙地眨眨眼,这话怎么了?有什么意思?
可乐便道:“驸马,谚哥就是郑王府的五公子宗谚,二哥,是郑王世子宗谧呢。”
“哦。然后呢?”
“按例,王爷与世子不能离开封地,殿下却叫五公子与世子一同看书……”
“那又怎么了?”
“…”可乐口中苦涩。
倒是尘星眼睛一转,兴致勃勃道:“是不是这个郑王世子有什么阴谋啊?太子殿下是在敲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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