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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她的家人,却不是。
    父皇之所以外放张一绯,还是因为张家子弟在京里胡作非为,偷鸡摸狗,丢母后的人,索性就放出去吧,一家子全出去。上辈子,梓州地动,死伤无数,按理来说,转运使要被定大罪。然而这个转运使是嫡嫡亲的国舅爷,官员们上奏章时,没人敢说国舅爷一个不好。
    他与父皇偏帮张家人,也认为张一绯为人敦厚,天灾而已,没法子,不是张一绯的错。
    这辈子,梓州再起地动,早已知道张家为人的他,也派了另一拨人去梓州探查。
    地动是天灾不假,上辈子死的人却是过多了。
    父皇得知地动,已经吩咐户部先拨银子过去,又接二连三地派了好几位得力官员与大批大夫前去支援,只盼当地伤亡能够少点,即便如此还是有救治不力的情况,梓州的官员,包括派去的京官,都拿天灾难抗作托辞。
    宗祯自己的人回来告诉他,张一绯他们根本不作为,与京里派去的官员斗得厉害,谁也不服谁。更叫人生气的是,派去的人好歹还是知道办事的,张一绯他们却想着自保,还想贪银子,更怕被夺权,仗着国舅爷的身份,将京官们压得那是死死的。
    最后伤亡人数报上来,京官没办法,也得自救,只好也说是地动太严重,救不过来。
    知道这件事后,宗祯与父皇重新商量过,将自己调查的情况实话实说。
    父皇对张家再优待,总归是最信儿子,重新派人过去,还带上了圣旨,派了宗室中人领头,用皇命直接压着,之后事情才算是解决得差不多,梓州的百姓们也能好好过个冬。
    为此父皇很生气,派人过去,口头传他的旨,狠狠训斥了张一绯。
    宗祯以为张一绯多少会有收敛,不曾想到,不过这么些日子,他们还敢给姬昭送这样的礼,只怕往后要更嚣张,毕竟父皇到底没要他的命,也未降职,他们一家早已习惯皇家的偏心。
    更没料到张家还能做到如此地步,盐井都敢私开。
    宗祯不打算放过张家这一帮子蛀虫,这样的人存在,才是真正丢母后与外祖父的脸!
    他本想过一两年再办张家,如今既有这事,他想直接把盐井这件事给捅出来,也给其他想着法子搞私盐的人一个警告。
    上辈子他与父皇全同瞎子、聋子,干的都是些什么事,也活该这片江山最终舍弃了他们。
    他翻来覆去地想着,又看到帐子上有影子在晃。
    他正要皱眉,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何事?”
    保庆凑过来,站在帐子外,小心翼翼的声音里又带着几分欢喜:“殿下,驸马命人送东西来了。”
    “送了什么……”
    “驸马给您堆了个雪人送了来!”
    “…”
    宗祯都难免一怔,雪人?
    他还当真没见过雪人,金陵城中难得下大雪,他身子不好,从来不碰雪,宫里也没人敢玩这些。
    “殷鸣与雪碧送来的,小的们给抬了进来,现下就放在廊里呢。”
    宗祯撑着床板起身,伸手撩开帐子,“殿下……”保庆赶紧再上前,“您小心有风,还是躺着听小的给您说吧。”
    宗祯望向窗户的方向,忽然就移了腿下床。
    保庆也有些愣,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殿下这个时候就要去看啊,他刚要劝,宗祯已经踩了鞋子起身,保庆只好赶紧抓起一旁熏得暖暖的毛披风给他。
    宗祯自己披上,整了整,把自己裹得好好的,下了床榻,走到窗边。
    保庆把窗户开了细细的缝儿,廊下蹲着的程深听到动静,赶紧回头看来。
    宗祯没顾得上跟他说话,直接看他身边的雪人。
    一眼就看到雪人头上那圈石头,被廊下挂着随风摇晃的宫灯照得温温柔柔,就连冬夜寒风似乎都不觉放缓了脚步。
    雪人堆得不错,就是那鼻子,是鼻子吧?
    古里古怪。
    宗祯心中还算满意,问道:“他自己个堆的?”
    程深点头:“殷鸣是这么说的。”
    “人呢?”
    程深愣了愣,道:“东西送到宫门口,他们便回了。”
    “宫门可落钥了?若是没有,叫他们进来。”
    程深回头往外跑,殷鸣他们已经离开皇宫有一小段了,又被叫了回来,莫名其妙地又进了宫,在东宫听太子殿下问话,无非就是问他们郎君做什么了。
    在庄子上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玩了。
    殷鸣心中腹诽,面上却是老老实实:“我们郎君夜里泡温泉,白日就在屋里读书,在庄子里赏雪赏梅。”
    宗祯不说话,雪碧接道:“没错……”
    “雪人是驸马亲手堆的?”
    “是呢,殿下。”
    雪碧补充道:“一点一滴不假借他人之手,小的们要帮忙,驸马怎么也不让呢。”站在屏风外,雪碧偷听着动静,想着殿下似乎挺喜欢听的,再道,“驸马后来都坐到了雪地上,堆了许久!幸好垫了大毛披风呢!尘星还把驸马堆雪人的模样给画了下来呢!别提画得有多像了!”
    宗祯就更满意了,可见的确是自己堆的,还算姬昭心诚,他满意地叫他们退下。
    终于,这次没「赏书」,也没「赏银子」,殷鸣和雪碧倒是得了不少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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