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穿的到底是哪本,他现在倒是希望穿的是自己当皇帝的那本。
他若是自己当了皇帝,非要折磨太子!他要杀了变态太子!杀之前,先叫变态跪上一天一夜,不,是三天三夜!
凭什么借着太子这个名分,就能欺负人?!
他都快要瘫在地上了,身边两个看着他的小太监,有点心疼他,却又不敢上前来扶他,好心地小声告诉他:“驸马!刘侍卫去请示殿下了!您再忍忍!我们殿下心最善!他只是一时生气!”
是吗?姬昭觉得自己已经快要不清醒,如果神经病太子能迷途知返,他可以原谅这个变态,不当皇帝,也不杀他了。
姬昭于是吊了口气,又努力直起腰来,远处响起踩过雨水的声音,姬昭带着几丝希望地看去,归来的几位侍卫,面带一点点的失望,远远看了他一眼,继续站岗。
姬昭于是知道了,变态到底是变态!
姬昭的身心俱冷,脑袋也开始冷静下来。
他在想,重活一次,是为了什么?
为了快乐,为了自在,为了享受生活。
如今身在一个封建王朝,作为非皇族,他原先觉得自己的命还算好,毕竟是个驸马,是贵族,怎么也跟皇族扯上了半点关系,只要他对公主好,讨好太子,尊重陛下,什么事也不掺和,就过自己的小日子,想必快乐活到九十九,不是问题?
他来这里后,干什么都想着太子,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头一个就想着进贡太子。
宁可自己冻出病来,也给他堆雪人。
然而这个变态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是非不分!黑心!没有心!
这次即便他跪得昏迷不醒,倒在这里,那个变态估计也不会放过他,反正在太子眼里,他就不是个好人,他就是对不住公主了,那他还在这里跪什么跪?仁宗皇帝是很不错,但他和太子,谁更重要,傻子都知道。
太子是讨好不了了,太子从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
他怎么想不重要,看这趋势,他确定了,他穿的必是太子即将杀了他的剧情。
太子终究会杀了他的。
那他还跪什么跪!
反正要死的!
死就死吧!反正也活蹦乱跳地多活了几个月,他没有遗憾了!
姬昭想通这些,忽然就伸手撑着地面,想要起来,两个小太监看懵了,姬昭站不起来,回头没好气道:“过来扶我啊!”
小太监吓得磕磕绊绊道:“驸马,太子没说……您……可以起来。”
“扶我!”
“…”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到底是上前,两人合力用力将他给扶了起来。
双腿仿佛已不是自己的腿,姬昭虚弱地靠在小太监身上,他得缓上片刻才能走路。站岗的侍卫也来了,大家的眼睛都被雨水打得只能半睁,不等他们开口,姬昭就字正腔圆地说:“我不跪了!去告诉你们殿下!是男人就赶紧来杀我!”
“…”侍卫们也懵了。
姬昭并未缓太久,这地方,他实在是不想多待。他离开小太监,摇摇晃晃地,转身就走。侍卫与小太监们,眼睁睁地看着,驸马竟然真的走了,他们的双眼均被迷茫与敬佩填满。
竟能有人这般无视太子殿下!
一时之间,他们甚至忘了赶紧进去禀报殿下。
好在姬昭来过东宫好几次,出宫的路还是记得的,也好在这样大的雨,宫道上几乎没人,否则姬昭觉得自己没法这么顺利地出宫。
殷鸣、尘星就守在宫门口,见他就这样摇晃着出来了,吓得立即上来扶住他。
姬昭这才仿佛找到了属于他的浮木,放心地靠在殷鸣身上。
殷鸣力气大,几乎是架着姬昭在走,到马车边,姬昭连上马车的劲也没了,殷鸣一把将他抱到车上。倒在熟悉的榻上,姬昭舒了口气,浑身发抖,牙齿也直打颤。
殷鸣与尘星也不多问,尘星手快地从车内小矮柜里拉出一床被子,全部压在姬昭身上,又将姬昭冻僵的手拉出来,放在手里摩擦。殷鸣看着,就握了姬昭的另外一只手。
姬昭这才觉得自己还活着,他看着这两人,眼睛忽然就酸酸的。
其实他多活这几个月,当真值得,他上辈子的时候,因为病重,常年不与家人住在一起,亲情方面淡泊,来到这里,魏妈妈、殷鸣与尘星无微不至地照顾他,都是他的家人。
他这时也才开始后悔,他死了就算了,不能连累这些人。
他双手分别软软反握住他们俩的手,他们俩纷纷抬眼看他,姬昭已经没什么劲了,轻声道:“你们回到府里,收拾收拾,带上人立即出城,随你们去那里,离金陵城越远越好。我的地契、银子之类,都在魏妈妈那里,一定要上山接上魏妈妈同走,务必要逃得远远的。”
“…”殷鸣与尘星傻眼,殷鸣皱着眉头问,“郎君,是不是陛下训斥您了?”
尘星更是道:“这件事,本就与您无关!等那小寡妇醒过来,一切就都明白了!再说,哪怕这件事是真的!陛下又怎会杀我们!”
“为何?”姬昭很纳闷,尘星说得太过笃定。
尘星自豪说道:“当年先帝过世,深觉愧对我们老祖宗,可是留下遗旨,不论谁当皇帝,都不能动我们殷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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