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谧为首,跪在地上接圣旨,姬昭把圣旨宣读完毕,宗谧磕头谢恩,面色平静地上前接过他的圣旨,还笑着对他说:“辛苦驸马,上回的事,对不住。”
姬昭心里便很不好受了。
山匪的事情已查得很清楚,的确是那个四公子干的,是想利用他来害宗谧。虽然他是被利用的,宗谧、宗谚也很无辜,他没话好说,看着宗谧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宗谧低头恭送,眼角却有光流过。
姬昭走后,郑王府的大门又沉沉关上。
宗谧扶着母妃,送她回屋,两人一路沉默不语,最后是王妃淡淡道:“机关算计一场空的滋味,算是尝到了。”
宗谧苦笑:“是我棋艺不精。”
王妃道:“肖未,到底是被谁给藏了起来,这才是最要紧的。”
“太子……”
王妃想了想:“不是他……”
宗谧失笑:“母妃,你不会因为太子帮我们家求情,就认为他当真一无所知?”
“太子自然不可小觑,但若真是他,不会留下这么一个把柄。他替我们求情,只不过是给世人一个他仁善的假象,他最在意的还是文治昌与余覃,这俩可把持朝政把持了十来年。”王妃悠悠道,“这次之事,倒叫我想到当年秦郡王一事。”
“母妃认为是那两位宰相其一动的手?”
王妃笑了笑:“无论是谁,早晚有知道的一天。”
“母妃,是我没用。”
王妃叹道:“你父王没有才能,纵容郭家,我早知王府会有这么一日,只是苦了你与谚儿。回京吧,回京又有什么不好?起码这次,那个贱人与她儿子彻底老实了,郭家也没了。”
圣上另有旨意,撤了郭侧妃的侧妃之位,名字从皇家玉碟逐出,禁足府中,再不许出门。
宗谧没有说话,扶着她又走了很远的路,才轻声道:“那就回京吧……”
王妃拍拍他的手,仰头看天:“人不要计较一时得失,你看看这天啊,那样广阔。”
宗谧送了母妃出来,看到弟弟宗谚在院子里打转,“哥……”回身看到他,宗谚走上前。
宗谧拍拍他的肩膀:“三日后,我们便要回京了,你将喜欢的东西都带上,别漏了。”
宗谚到底还小,眼中还藏着害怕,问他:“哥,我们往后可还能回来?”
宗谧叹声:“不好说啊,要看太子怎么打算了。”
“太子?!”宗谚大惊,“与太子有何关系?太子这回还帮咱家说话了!”
宗谧笑了笑,面带深意,宗谧细想,不可置信地问:“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我们家这次肯定是被人给害了!我知道肖未不见了!是谁抓走了他,是谁要害我们家?不是四哥?是!四哥再坏,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是太子?!他为什么!我们从来只想好好待在桂州啊!”
“别胡说八道……”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真的是太子了!”
“你跟我私下里说说也就成了,千万别去找驸马说这些,他这次也和我们一样,有苦只能往肚里咽。”
宗谚眼睛通红:“太子连姬昭都害?!姬昭可是他妹夫啊!”
宗谧怒道:“我再说一遍,休得胡说!”
宗谚沉默不语,扭头跑了,过了会儿,有人来小声告诉他:“王爷,五公子去找驸马了。”
“知道了……”
宗谧转着游廊回自己的屋,或许他真的很卑鄙,可那又如何?
太子不乐于见他与姬昭交好,他同样不乐于见姬昭与太子交好,殷家、姬家,这样的人家,谁都想要,包括他。
宗谚冲到姬昭那儿,姬昭再见到他,心里很愧疚,是他误会宗谚了,那道降爵的圣旨还是他亲口念出来的。
宗谚却没怪他,冲上门来,眼睛红通通地说:“我过来,只是告诉你,小心太子。”
“…”姬昭一怔。
宗谚低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再跟我做朋友,也觉得我们家害你,可我和我哥,我们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你,更不曾想过利用你。我们家更是只想好好地待在桂州,是太子他容不下我们。上次我哥假扮成侍卫去金陵,是我们骗了你。我哥只是很想看看你和福宸堂姐成亲,没有其他意思。可是我们被太子发现了,从那时候起,太子就记恨上了我们,怀疑我们图谋不轨,想把我们弄回金陵。”
姬昭听着他的话,跟着皱起了眉。
“我知道你是驸马,太子其实也是你的兄长,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但是,我是把你当做朋友的,我们后日会和你们一起回京,往后兴许再不会回来,会一直住在金陵,住在太子的控制与监视之下。我只希望你,日后也多个心眼!不要轻易被人利用了而不知!千万不要落得我们家这样的下场!”
宗谚抬头看他,红通通的双眼中是真心实意的担心。
说完,宗谚转身要走,姬昭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他回头看了眼。
姬昭道:“我们是朋友!”
宗谚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宗谚走后,殷橼过来,问道:“小叔,五公子跟你说什么了?”
跟他,姬昭没有什么好瞒的,他低落道:“同外祖父说的话差不多,叫我小心太子。”
殷橼在他身边坐下,宽慰道:“这些人,总是有所求的,其实就包括郑王府,也并非纯澈,他们所图的东西都太多了,欲望多,心眼也就多,谎言则是更多。他们的话,听听就罢了,小叔你也不用尽信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