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驴无比温顺,姬昭被抱坐上去,兴奋坏了,他打量了会儿,仰头笑着用力点头:“嗯!”
宗祯捏捏他的脸,再次交代:“你手上有伤,到城外后,不许上前,就在后头看,记住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
宗祯又看殷鸣:“一定要保护好你们郎君。”
“殿下您放心吧!我们俩一定护着郎君,不叫他往前走!”
宗祯再捏捏:“我先过去了……”
“你去吧!”姬昭单手握拳,“加油!”
“哈哈哈……”宗祯笑着,大步流星地离开,衣角被山风吹起,满身都是飞扬。
尘星赞道:“太子殿下精神是越来越好了啊,当初我们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总是咳嗽,人也比现在单薄。”
“那是!他那么厉害,严格律己,下雨都要去练箭,当然会越来越好。”
尘星笑:“郎君真是,我是想说,多亏有您呀,太子殿下才会这么意气风发吧!”
果然又将姬昭说得喜笑颜开,姬昭非常自信地说:“我也这么觉得!”
包括殷鸣,三人都大笑出声,笑声久久在山谷中飘荡。
姬昭悠悠晃晃地骑着小毛驴,缀在队伍后头,宗祯走在最前面,弯曲的山道上,只要他回头,甚至能看到最末尾的姬昭,尽管只是一小点,他总是不觉微笑。
两个时辰后,侍卫、村民们集合于城门处,姬昭听话地老实待在最后头,不往前走。
只见很快,城门下先起一片火光,这是事先都商量好的,姬昭都知道,他们想用火逼城里的人开门。大片火光中,渐渐分离出几朵小火焰,姬昭见着那几朵火焰越来越远,姬昭也知道,这是打算射箭射进城中,烧着城中细作们的落脚处,先前陈克业他们潜入城中,早就打听出来了。
那几朵火焰渐渐攀到城墙上,尘星指着道:“要射箭了!是陈大人吗?”
姬昭也以为是陈克业,先前商量好的,就由陈克业来,等那几朵火焰也慢慢散开,显然是弓被拉开了,火焰在夜风中颤动,莫名勾人心弦,而那拉弓之人,身姿颀长,衣角被风吹起,拉弓人藏在黑夜中,手执弓箭,即将撕开这片黑夜。
他才渐渐发觉,那个身影是宗祯呀!
尘星惊呼道:“是殿下爬上去了吗!”
“嗯!”姬昭浑身热血沸腾,很快,那几朵小火焰蓦地飞入城中,点燃其中一座宅子,即便离得远的姬昭听不到,却也能看到骤然盛开的火花,仿佛还能听到火焰燃烧的撕裂声音。
一场火,迅速叫醒沉睡中的眉州城。
城墙外的村民们全部高举火把,紧贴着城墙,大声喊着叫里面的人开门,说他们有解药。在姬昭看不到的城门内,眉州城内巡逻的厢军们自也是迅速发现大火与城外的人,速速分为两拨人,一拨往那名大夫【裴容】住的地方去,一拨往城门下去。
然而陈克业带了十来人潜入城中,正在街巷中奔跑,大喊城外有人拿了救命药来救命,再喊留在城中不过就是等死之类的话。很快,麻木而又恐惧的百姓们,纷纷都从家中出来,瞧见城内、城外的火,城门外的村民们用手中工具敲打地面、城墙、城门,敲打声、他们的怒吼声,全部传入城内百姓耳中。
百姓们也疯狂起来,全部蜂拥至城门下,齐齐要求厢军开门,放外面的人进来。
那些厢军寻不到那名厉害大夫【裴容】,知道城门处告急,不得不都去支援。
其实裴容在看到姬昭的时候,就知道这次的事情不会太顺利。
但他以为,姬昭怎么也得等到金陵来人才会行事,多出来的这些天,他好歹能叫城中的人多死几个,再把周钰拖死,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姬昭有个白大夫,不仅认出这种瘟疫,还迅速配出药。
裴容也知道,这些天一直有人翻墙进来盯着他,他不是很畏惧,他知道这些人也不敢轻易杀他,毕竟还有这么多百姓的命。
裴容抱着多死一个好一个的心态,也没有逃。
直至今夜,他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有解药,但他知道,他必须得逃了!
他与妹妹小时候被凉国人所救,他愿意为他们做事,却也不愿意真拿命去卖!
趁大火烧起,他反而还拿火把,把附近几座民宅都给烧了,幸好住户都已到城门下去,才没有多死人,裴容趁机逃跑,他与追赶他的人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巷子中,他一边跑一边放火,陈克业差点要抓住他。
半途中从烧着的房子里跑出个哇哇大哭的孩童,他抓起那个孩子迎面往陈克业砸来,陈克业不得不停步,接住那个孩子,叫他给溜了。
陈克业悔恨地握拳敲墙,剩下的几名侍卫顺着他逃走的方向去追,陈克业抱着那名孩童,看向身后已经烧起来的宅子,先去府衙找殿下。
是的,宗祯烧着细作的屋子后,已直接跳下城墙去找周钰。
城墙下,内外两方,厢军们终于不敌愤怒而又疯狂、天天在等死的百姓们,城门被打开,门外的村民们全部涌了进去,火光中,那几名困在城外的官员立即上前与厢军头领交涉,头领还是信任这几位官员的,平常也都是同僚。
很快,厢军们将人群疏散开来,领着人直接去附近一座寺庙,殿前的广场上,各人按照顺序排好,从村民们手中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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