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怔了怔,脑中闪过福宸公主的笑颜。
他想要福宸公主。
可是——
他到底没有开口说出。
宗祯坐在暗室中,边悠闲地喝着茶,边听他们俩谋划着要如何杀他。
他们俩又是想要策反张家,还想要策反朝中哪几家的,陈克业他们听得愤怒无比,恨不得冲到对面把他们俩给杀了,只有宗祯依旧慢慢喝茶。
裴容与宗谧如今自然是提防太子宗祯的,只是他们俩都过于自负,都不会想到宗祯连他们的落脚处都能找到,更不知道他们早就露出不少狐狸尾巴。这个暗室,还要多亏这几个月裴容不在,宗祯才能放心派人过来挖,如今他的暗室与裴容的房子仅仅隔着一层很薄的墙壁。
或许过几日,裴容就会发现不对,然而他太急了,一来到金陵就与宗谧碰头,根本没有时间去发现这些不对。
一墙之隔,宗谧道:“此处也不宜久留,先生可有其他落脚处?我倒是可以为先生提供住处。”
裴容也从来是狡兔三窟的,不会在一个地方住太久,上次是因为病重不得不住在这里,幸好这里好歹是茉莉巷,来往人员太杂,不过他也不打算再住下去。他有其他落脚点,今夜他就会离开此处。
他婉拒,也没有告诉宗谧新的落脚点,宗谧并不强求,两人约好通信方式,宗谧便悄悄地走了。
过了片刻,响起椅子拖地的声音,想必裴容也已离开这间屋子。
宗祯才不慌不忙地起身,离开暗室,陈克业怒道:“殿下,难道就看着他们俩这般放肆下去?!倒不如趁机杀了他们痛快!”
宗祯淡淡摇头:“不必……”
“为何?”
“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从朝中策反走多少人,就当他们替我办事了。”
陈克业一想也是:“殿下说得没错,倒要看看是哪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愿意跟着宗谧造反!”
为了不引起裴容的怀疑,宗祯一直没离开,他打算待裴容走了,他再走。
夜幕降临时,裴容匆匆离开,宗祯正打算去看姬昭,陈克业忽然去而复返,惊诧道:“殿下,那人去了兴泽当铺!”
“兴泽当铺?”宗祯不是很明白。
“那是驸马名下的当铺!是驸马的产业!”
宗祯闻言立马皱眉,话不多说赶紧往那处赶,他怕此人要对姬昭不利。
姬昭在当铺里等到天黑,终于等到那人出现,与昨夜一般,灯都快灭了他才来。
进来后,他很有礼貌地对掌柜说:“劳烦,我昨日约好今日来赎回那把扇子,这是银子。”
“好嘞,您稍候!”
姬昭觉着他的声音有些熟悉,却也没有多想,他只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裴容!老胡进来后,朝他点头,他直接举着灯就出去了,他大步往裴容走去,裴容本在静静等待,忽然见有人举着灯出来,他的眼前一黑,待他适应灯光,看清眼前的人,他的眉头都在抽,这是姬昭!
他心道不好,姬昭已经走到他面前,用灯照着他,盯着他看。
裴容手往袖中摸刀,姬昭上上下下地看他,发现他与那画像上几乎一样,是非常英俊也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相貌!
就是这个人,就是裴容!
姬昭激动问:“你是不是裴容?!”
裴容又惊又懵,他觉着姬昭的态度不太对,与他想象中不同。
“你是不是!我见过你的画像,你跟画上长得一模一样!”
裴容按兵不动,平静问:“你是谁?”
“我是姬昭!我是福宸公主的驸马!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裴容!”
“你从哪处看到的画像。”
“福宸公主画给我看的!我们一直在找你!福宸公主一直都想找到你!你到底是不是裴容!”
听到「福宸公主」四个字,裴容摸刀的手顿了顿,渐渐松开。
“快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啊!”姬昭急坏了。
裴容看他半晌,慢吞吞道:“我是……”
姬昭小脸都在放光,兴奋道:“我就知道!你知不知道公主找你很久很久了!走!我带你去见她!”
姬昭说着就要去拉裴容的手,裴容将他的手甩开,往后退一步。
姬昭不解看他:“你不想见她吗?你若是心里没她,为何这把扇子都当出去了,又来赎回?”
裴容脑中是难得的混乱,他不想见吗?
他想啊,想得快要疯了,可是他有什么脸面与立场去见福宸公主?
尤其他此时才知道,福宸公主竟是一直在找他!
他这样的人,配吗?值得吗?
裴容转身就走,姬昭愣了愣,放下灯,他立马追了出去,在人少的街上,殷鸣大步上前帮他拽住裴容,姬昭走上前,不解问他:“你为何要跑?你是怕公主怪你?”
“不——”裴容语塞。
“那你就跟我去见她!”
“我,我——我过几日再去见。”
“那是哪天?我们约好时间!”
虽说已经晚了,行人不多,却还是偶尔有人路过的,他们奇怪地打量此处。裴容已很久没有这般暴露在众人面前,面上没有用布巾蒙上,他很不适应,姬昭非要他说个时间,他只好推脱般地约了个三日后。
姬昭点头:“好,那就三日后,就在这里,你别想着逃跑,我会叫人看住城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