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珩愣在原地,看着被挣脱的那只手,他敛去眸底的晦暗,转身跟在了路荀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了黎墨的屋子,只见满地的狼藉,桌子和地毯都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黎墨面露痛苦,紧咬着牙关,狼狈的趴在了地上。他一身里衣服已经被汗湿,而他的外衣正落在地上被火烧出了一块窟窿。
“黎墨……”
路荀蹲下身想要扶他,被黎墨侧身躲开,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通红,一句话艰难的出口,“出,出去。”
“你怎么了?”
路荀疑惑的打量着好几处被火烧黑了的墙壁,“哪里来的火?”
黎墨不想让路荀碰他,挣扎的坐了起来,屁股向后挪,张了张嘴,他的语气有些凶恶,和平日粘着路荀时不同。
“滚,出、去。”
路荀听见他的声音在颤抖,三个字就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靠在桌腿上,眸光狠厉。
路荀想上去扶他,但黎墨根本不认人,一双眸子红的可怕。苏清珩眸光扫过,落在地上已经被拆开一点的锦带上,他走过去捡了起来。
见路荀还要上前,苏清珩担心意识不清醒的黎墨伤人,走过去将路荀拉了起来。
“我来……”
他的声音低沉稳重,路荀退到了一旁,苏清珩直接将锦带扯开,里面装着小巧精致的瓷瓶,瓶塞拔开,里面有十几颗黑色的药丸。
苏清珩没有犹豫,一手扣住黎墨的下巴,逼迫他张开嘴,不容分说的将瓷瓶的药丸往他嘴里灌。
路荀被他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苏清珩给黎墨灌了什么,但是那么大颗的药丸难以吞咽,路荀忙去拿水壶要给黎墨倒水。
“直接给我……”
路荀眨了眨眼,下意识将水壶递了过去。
只见苏清珩将水壶的水往黎墨的嘴里倒,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在了苏清珩的手上,他的眉心一跳,强忍着将人扔出去的打算。
在苏清珩粗鲁的喂药行径,给路荀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他后退了一步,紧张的看着黎墨。
好一会,黎墨合上了眼皮。
“你,怎么知道那里面是药?”
苏清珩嫌弃的松了手,又将手上沾到的水在黎墨身上反复擦了几下,才站起身。
“掌门师叔让我送来的,说是万花门的宗主特意用传送阵送过来。我拿到锦带的时候就感觉里面装着瓷瓶,刚刚锦带掉在地上,应该是他来不及拆开。”
“他这是?”
苏清珩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可以把瓷瓶给我看看吗?”
苏清珩将手中的瓷瓶递了过去,路荀低头就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药草味,还夹杂着一丝清凉的薄荷味。
药丸里加了薄荷?
路荀的视线从被火烧过的地方一一看去,不自觉的拽紧了手中的瓷瓶,脑海里忽然闪过些许画面,快到来不及抓不住。
他低眉沉思,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了。
不等他想清楚,黎墨已经醒了过来,刚被病痛折磨,脸上泛着红晕,略带攻击性的红色眼眸已经恢复了清明。
路荀盯着他面上的红霞,“你不会是不能喝酒吧?”
黎墨还有些恍惚,盯着被砸了一地的东西,道了声,“抱歉,我会全数赔偿。”
路荀挑眉,盯着黎墨看了一会,道:“手给我……”
若是换个时间黎墨绝对毫不犹豫,但现在黎墨的迟疑反而让路荀越发觉得蹊跷。
也不管黎墨愿不愿意,路荀伸手去拉他,黎墨避开了一次,却没有避开第二次。
路荀不懂医,但是把脉还是会的。
指尖覆在黎墨的手腕上,感受着忽强忽弱的脉动,黎墨身体里的灵力乱窜。
路荀就这么摁着他的手臂,想给黎墨输些灵力。
洞察他意图的黎墨想要挣脱,却被路荀死死地扣住,灵力缓缓地自他的手臂流入,凉丝丝的,体内躁动的灵力瞬间就平稳了下来。
黎墨难以置信的看着路荀,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为什么……”
他身体有旧疾,曾经伤过心脏,身体里好像藏着一团扑不灭的火苗,时常烧的他浑身难受,喘过气却又逃不开。
在他师尊没有给他研制出丹药前,他都是抱着寒冰缓解被火灼烧的疼痛,然而用处不大。
后来,师尊给他调了平息躁动的丹药,勉强能镇住体内忽而的灵力。但有的时候丹药也是不管用的,好在今天旧疾发作并不严重。
黎墨垂下眼眸,目光落在路荀搭在他手腕的指节上,白皙纤长,带着丝丝凉意,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冲进了火苗中护住了他的心脉。
以前他被病痛折磨后,任谁给他输灵力,他的身体都格外排斥。但……
“我体质偏寒,灵力也是。”路荀没有说自己体内有寒毒之事,而是将其归为特质的体质。
在路荀的灵力安抚下,黎墨恢复的差不多,也心情调笑。
“那正好,我体质偏热,我俩岂不是绝配?”
然而他话音一落,苏清珩黑沉沉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分明体内火气旺盛,但被苏清珩盯得背脊发凉。
“师兄,他没事了,我们走吧。”
路荀也没打算多逗留,裴渝小道消息多,他还想去问问裴渝,知不知道十四年前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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