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神色阴鸷,将他翻过来,在屁股上狠狠揍了三巴掌云琅:“……”
萧朔丝毫不理会他,将人硬扛到肩上,拿不知从哪变出的鸦色披风牢牢裹了,出了酒楼。
……
云琅趴在萧小王爷肩膀上,扪心自问,自省己身。
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知好歹。
萧小王爷扛着他气势汹汹往回走,他一路走一路颠,头晕眼花的,竟还有点高兴。
是萧朔把他强抢回去的,王叔总不能训他了。
云琅压不住嘴角,怕萧朔扛不动,走一段便要松手,索性手脚并用牢牢扒着他:“小王爷。”
萧朔肩背绷了下,低声:“干什么?”
“我有个玉麒麟,你还记不记得?”
云琅趴在他背上:“给你吧,你戴着玩儿。”
“尾巴上镶了金子那个?”萧朔蹙眉,“不要,皇后说那东西是你的命。”
“对啊。”云琅嘟嘟囔囔的,“给你了。”
萧朔脚步微顿,扯着他的手紧了紧,没出说话。
“我平日里又没个老实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丢在哪儿找不着了。”
云琅耳根红了红,小声道:“给你吧,你素来比我稳重,帮我看着。”
萧朔静了良久,低声:“好。”
云琅心满意足,又忍不住好奇:“对了……你为什么不愿我看小姑娘跳舞啊?”
“乱人神思,惑人心志。”萧朔冷然道,“有什么好看的?”
“可别人都有得看啊。”
云琅想不通看个跳舞又怎么了,有些惋惜,小声嘀咕:“不然……你穿上小姑娘衣服,给我跳——”
“云琅!”萧朔忍无可忍,“你怎么整日惦记着这个?!”
云琅想不起自己还什么时候惦记过,趴在他肩上,愣了下。
“你……把身子养好。”萧朔咬紧牙关,“养到能活蹦乱跳,长命百岁的时候,你要我穿什么、跳什么都行。”
“我身子几时不好了?”云琅当即便要给他活蹦乱跳一个,“你看——”
他一动弹,才觉周身竟酸疼乏力得厉害,胸口也隐约蛰痛。正错愕时,穴位上忽然针扎般狠狠一刺。
云琅不及防备,疼得呻吟一声,大汗淋漓睁开眼。
榻前竟已有不少人,梁太医举着银针,细看了看他面色,松了口气:“……不要紧了。”
萧朔跪在榻边,一手垫在他背后,空出的右手死死攥着他的手腕,眼底尚有几分未退的狠厉狰狞。
“你以后再要同他互诉衷肠、开解心结,先同老夫知会一声。”
梁太医收好银针:“如今他身上的生机尽是无根浮萍,满腔心事未了,拖着吊着,反倒能叫他这一口气松不下来。”
“我以为……”
萧朔嗓子哑的厉害,慢慢松开了云琅的手,低声道:“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忽略了这一层。”
“其实不行针也不要紧。”
梁太医慢悠悠道:“你今早看他叫不醒,只不过是这些年太累,心底压得事又太多。如今陡然放松,一觉睡透罢了。”
梁太医直起身,看了一眼云琅:“没心没肺的,你叫他睡个三五日,饿急了就知道醒了。”
萧朔:“……”
云琅隐约听明白了怎么回事,躺在榻上,想不明白:“既然没事,那您特意来扎我一趟,是为了医者仁心吗?”
“是为了你们王爷。”
梁太医神色不明地看着他:“我不过是叫你们王爷同你说说话,牵住你的心神,叫你不至彻底昏睡。你听听你这都说了些什么……”
云琅:“……”
云琅一时不察,以为不过是个梦,半点没想到人间竟然险恶至此,失魂落魄一脑袋撞在了床头。
萧朔抬手垫住,将云琅轻轻放在床上,抽出手沉声:“劳烦您了。”
“他若好全了,你当真会穿那些个衣服?”梁太医一把年纪了,实在忍不住,“以这小子的秉性,说不定还要叫人一模一样画下来,日日鉴赏的。”
“这是我二人的事。”萧朔心烦意乱,蹙紧了眉,将云琅严严实实挡住,“若是他看一眼……便当真能立时活蹦乱跳。我——”
老主簿隐约觉得小侯爷为了看这个,是真的能豁出去立刻下床活蹦乱跳的,及时出声:“王爷!”
萧朔打了个颤,从偏执念头中醒神,咬紧了牙关,回头狠狠瞪了云琅一眼。
老主簿松了口气,驱散了无关人等,客客气气将太医请出了门,又亲自在门外将门牢牢关严了。
萧朔脸色仍难看得吓人,站了一阵,慢慢坐下来。
云琅躺在榻上,冤得六月飞雪:“我哪知道不是梦,还有这么多人听着?!”
“此事再说。”萧朔压了压火气,将外袍理好,“你下次若再睡得不舒服,先叫醒我。”
云琅这一觉睡得舒服得很,就半点没觉出来不对劲。他张了张嘴,看着萧朔眼底仍未散去的余悸,心底也跟着缩了下,终归没说出来。
云琅别过头,委委屈屈的:“哦。”
按照梁太医说的,他昨晚大抵正是睡得太过安心了。
多年的心结一朝解开,有家可回,有处可归,一口气松得彻彻底底。
若是不叫他,囫囵睡个三五日的,也总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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