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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琅神色微沉了沉,敛了衣摆起身,走到窗前。
    虔国公是王妃的生父,论亲缘,是萧朔的嫡亲外祖。
    若没有他梗在当中,两家如今是最该彼此支持、走动亲近的。虔国公是三朝老臣,开府仪同三司,若有国公府为后盾,萧朔这些年也不必独自苦撑王府。
    自然会有长辈看顾、有本家扶持。
    “他要见虔国公,是为了朝会。”
    云琅这一会儿已理清了思绪,缓声道:“虔国公也曾执掌禁军,又是先帝倚重的老臣,虽然如今致仕了,在朝中说话也仍有些分量。”
    “若是能得了虔国公出面支持,哪怕只有小半朝臣附议,议和的事也要先压下来。”
    云琅低声道:“只要能拖到戎狄那几个部落打起来,不攻自乱,便没工夫再来折腾我们了。”
    老主簿理在他身后,翻来覆去将自己说过的话回想了一遍,仍没能想明白是哪句露了馅。
    云琅却已不用他多说,掸了掸衣摆灰尘:“备车。”
    “您不能去!”老主簿最怕这个,匆忙上前拦住,“虔国公如今仍不能释怀往事,听不进劝,只认定了您也是当年血案的凶手。若是——”
    “虔国公还认定了琰王包庇我,想一剑捅了萧朔呢。”云琅向外走,“怎么不拦着他?”
    老主簿何曾没抱过王爷的腿,只是终归拦不住,堵着门满心沧桑:“当真不可……”
    云琅平了平气,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连日阴沉,已两天没能看见月亮。
    昨夜云间遮蔽,忽然有了月晕,月晕则有大风。风自北面来,今日大抵要有场暴雪。
    “备车,车里多放些厚裘皮,放几个暖炉。”
    云琅收回视线:“虔国公住在哪儿,还是京郊那处庄子吗?”
    老主簿已知终归拦不住,挣扎片刻,不再说话,点了下头。
    “车走得慢,我先骑马过去。”
    云琅去摸碧水丹,攥到玉瓶,在掌心停了停,却又放了回去:“梁太医留的方子,照着给我熬一碗药,我喝了再走。”
    老主簿低声应了是,正要跑去忙活,又被云琅叫住。
    “府里还有多少萧朔攒给我的酒?挑最好的,一块儿装在车里带过去。”
    云琅道:“再给我来条绳子。”
    云琅被麻绳绑多了,想了想滋味,终归没狠下心:“有天蚕丝没有?若是不够,软和些的布料也行,只是要长些,能连成两三米最好。”
    天蚕丝珍贵,寻常勋贵能得一匹已极不易,又岂会有裁了做成布条的。老主簿不知云琅要拿来干什么,尽力想了想:“绸子行吗?太长的也实在没有,要几条接起来……”
    云琅点了下头:“有劳您了。”
    老主簿忙摇了摇头:“府上的酒都带吗?大抵有几百坛了,都是小坛子的,有丰乐楼的眉寿,忻乐楼的仙醪,还有方宅园子正店的琼酥,中山园子的千日春……”
    云琅静了片刻,压了压胸口的念头,低声道:“挑好的,带上……十坛罢。”
    云琅按按额头:“熏羊腿就不带了,是萧小王爷的,不给别人吃。”
    老主簿不敢多问,应了一声,下去忙活准备了。
    云琅在屋里坐了一刻,去老主簿带来的那个箱子里翻了翻,拿出据说是要给自己的木制战车,细看了看。
    这些年萧朔当真长进,雕得已不比景王差多少,战车不止轱辘能动,几扇精致的小门都能打开,上面还特意留了插战旗的地方。
    云琅拨弄了几次,将小战车也放在那锦盒里仔细收好,没再放回几寸见方的“密室”,端端正正摆在了萧朔榻前的书架上。
    又将那只颇具神韵的木头兔子捡出来,细细擦拭干净了,揣进了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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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军布阵,看天气是最基础的本事。云琅带了亲兵赶去京郊庄子,走到一半,已飘起了雪。
    “少将军,这雪只怕不小。”刀疤顶着风追上来,“咱们——”
    云琅紧了紧披风,再度催马:“快些,雪下透前赶过去。”
    刀疤稍一犹豫,还是没再说话,应了声是。
    云琅已有几年不曾这般跑马,刀疤原本还不很放心,见他在马上仍与过往全无不同,才稍放了些心,调转马头回去传令。
    云琅伏低了些,避开愈冷冽的风头,扯着缰绳,抄进了草木茂盛的小路。
    京郊不像京城那般繁华,林子里虽难走些,却能避风避雪,又是条难得的近路。
    原本该近半日路程的猎庄外,不过一个时辰,已多了一队马蹄印。
    “记得扫尾,抹去痕迹。”
    云琅辨了辨方向:“府上的庄子也在附近,向东见的第一个,你们先过去避避雪,喝碗热姜汤。”
    刀疤应了声,吩咐下去:“少将军,你呢?”
    云琅四下里扫了一眼,随手扔了缰绳,偏腿跳下马,大步走了过去。
    雪下了个把时辰,目力所及已一片银白。刀疤不曾留神看,竟几乎没看见庄门口立了个人,一时愕然。
    云琅走过去,将萧朔一把硬扯了过来。
    萧朔被他拽得晃了下,睁开眼睛,蹙了蹙眉:“你来干什么?”
    “你说呢。”云琅被他气乐了,胡乱拍了萧小王爷身上积的雪,“你在这儿站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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