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就是虔国公当年受端王所托、亲自找玉匠刻的,虔国公实在听不下去:“老夫知道!”
“这勾云纹,是——”
云琅还在编,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啊?”
虔国公原本还觉得定然是云琅胡说八道,此时见了这块玉佩,纵然再不信,一时竟也生出了七、八分的疑虑。
虔国公费解地看着萧朔,又看了看云琅,又看了看两个人腻歪在一块儿、纠缠不清的衣摆,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
萧朔从方才开始便没了动静,云琅不知这人是不是冻傻了,一时顾不上他,干咳一声:“国,国公——”
“叫什么国公。”虔国公恍惚道,“不是一直叫的外公吗?”
云琅心说这也未免太过朝令中午改,偏偏此时气氛莫名诡异,他竟也不很敢反驳,乖乖改口:“外公。”
“你那时,被人押去法场。”
虔国公一时有些拿不准,仔细看了看:“曾说你……怀了老夫的重外孙。”
萧朔:“……”
云琅:“……”
虔国公神色复杂:“还……在吗?”
云琅自己都快忘了龙凤胎的事了,眼前黑了黑,一阵头疼:“您怎么也知道了?”
“都是胡编的。”云琅那时无非只是觉得死前无聊,想折腾出些热闹看看,此时追悔莫及,“没有这回事,我也没这个本事……”
“不尽然。”
虔国公死盯着玉佩:“不然……这块玉佩,也不该给了你。”
虔国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着云琅,字斟句酌:“老夫这些年,并非真生你的气。只是死要面子,知道误会了你,又不知该如何对你赔礼,你不要因此记恨老夫。”
云琅失笑:“您说这话,要折死我了。”
虔国公:“也不要因此……迁怒老夫这个外孙。”
云琅:“?”
“和。”虔国公横了横心,“老夫的重外孙、重外孙女。”
“没有这回事!”云琅愁得不行,“我当真生不出来!”
“生不出来就生不出来,你二人——”
虔国公来回看了看,他戎马惯了,此时对着自家外孙明媒正娶、有定亲纳礼的王妃,竟不知该摆出个什么架势:“鸾鸾和鸣,琴琴同谱。萧朔的母妃最喜欢你,看见你们两个好,心里定然高兴。”
虔国公训斥外孙:“今后,不可将人从墙外扔进来。”
云琅还在“鸾凤和鸣、琴瑟同谱”的新用法里震撼着,一时不知自己是不是点了老人家什么穴,抬手按了按额头。
萧朔静了半晌,低声道:“好。”
“萧朔的母妃最想看见的,便是你们两个高兴平安,好好长大。”
虔国公忍着心里绞疼,深吸口气,替萧朔的母亲教导:“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萧朔低声:“好。”
虔国公看了看云琅,他一向将云琅当子侄小辈待,糙得很,此时忽然转换了身份,竟格外不适应:“你……娘,最怕你钻了牛角尖,把什么都怪罪到自己身上。所以才把萧朔托付给你,钉牢了你的最后一口气。”
“故意不对你说明,就是为了拖着你,不叫你什么时候扛不住了,就轻易把命也扔了不要。”
虔国公看了一眼云琅,低声道:“你往后别因为这个难过了。”
云琅胸口疼木了,没说话,低头笑了笑。
“既然是……回来省亲的。”虔国公起身,让了让,“进去说话。”
眼下情形未免太过诡谲,云琅虽未从老国公那一番话里缓过来,依然本能觉得有些不对。
他向四下里看了看,拽着萧朔还想低声商量两句,已被萧小王爷连根端起来,稳稳进了内室。
第四十七章
家丁忙忙碌碌, 满猎庄收拾了半天,终于将围墙勉强修好,又端来了热腾腾的姜汤和虎骨酒。
内室暖融, 榻上铺了三层软垫五层厚裘, 火盆不要钱地拢了一排。
平日里挂在墙上的虎皮狼头尽数收起来了,换了不知从哪淘换来的字画,灯烛拿细纱朦胧隔着,尽数藏在帘后。
家将不敢多问,按着国公爷的吩咐, 翻遍内外府库,焦头烂额捧来了最好看的暖炉。
……
云琅看着眼前情形,不太敢动,谨慎扯着萧朔:“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萧朔静看他一阵, 摇了摇头:“说得很对。”
云琅:“……”
这一家子只怕都很不对劲。
此番来是有正事的, 云琅设法东拉西扯, 是有心帮萧朔先把老国公哄好, 把事办妥了再说。
一时不慎, 眼下竟偏出了不知多远。云琅坐不住, 低声道:“外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去解释解释, 当真没有重孙女……”
“没有便没有。”萧朔拿过姜汤, 滤去细碎姜末,吹了吹, “外祖父方才特意同我说, 顺其自然、不必强求。”
萧朔试了姜汤冷热, 递过去:“只要你我和睦,没有也很好。”
云琅接过姜汤,食不知味咽了两口。
不知为何, 话虽没什么问题,听起来却格外不对劲。
尤其方才老国公拽着萧朔,嘀嘀咕咕说话的时候,看他的神色都显得与往日格外不同。
云琅才硬推了人家虔国公府的孙女,此时心中格外没底,拉着萧朔:“外公会设法叫我放松警惕,趁我不及防备,把我捆了直接扔进洞房,逼我成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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