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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对上, 哪怕暗卫人数分明势众,竟也隐约觉得颈后发凉。
    “今日只奉圣命排查逆党,查酒楼来往夜宿, 绝无他意。”
    都尉不敢抬头:“只是……若有了不认得的生人, 说不定便是襄贼逆党。”
    都尉攥了攥拳, 低声道:“我等虽职微言轻,遇上此事, 也不敢不细加盘查……”
    “襄贼逆党。”
    参知政事掸掸袍袖,淡声冷嘲:“左侍禁的意思,老夫也是襄贼逆党,来此私会,暗谋大事的?”
    “不敢!”都尉吓了一跳,忙躬身赔礼,“相爷前来寻人,岂容攀赖?”
    “只是……倘若有些大人一时不察,叫人蒙蔽了,与逆党搅在一处。”
    都尉扫了一眼卫准,压下眼色,阴恻恻道:“甚至假作伪证,编造实情,只怕要至大理寺细加勘察,依罪论处……”
    商恪神色微沉,上前半步,叫卫准抬袖死死拦住。
    商恪眼底利芒一掀,搅起分明冷色。
    卫准阻着他,将他一寸寸拦回身后,上前一步,神色反倒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本官所言,皆出自本心,并未受他人蒙蔽。”
    卫准束手,平静道:“若诸位不信,本官愿往大理寺一行。”
    都尉眼底爆开精光,上来便要拿卫准,才走一步,却被商恪与琰王府的玄铁卫同时出手阻住。
    “卫大人不明凶险,最好不去。”
    萧朔倚了门,淡淡道:“大理寺绝非什么好地方。”
    都尉眼角一跳,终归压不住,沉声道:“王爷!凡事不可妄言――”
    他话头一顿,迎上萧朔眼底冷色,却有一股寒意分明袭上来,逼到喉头,再说不出话。
    “何为妄言。”萧朔问,“水牢,宪章狱,还是碾骨、断筋、碎肺腑、贴加官?”
    都尉心底一沉,忽然明白了萧朔在借题发作哪一桩旧日因果,四肢百骸瞬间冷透,牢牢闭上嘴。
    萧朔眼底敛着凛寒霜雪,凝他一刻,漠然道:“大理寺。”
    都尉听着他这三个字,竟像是听了句宣判,立在灭顶杀意里,手脚冰凉,背后透出层层冷汗。
    萧朔不再多说,摸了袖中玉牒,随手抛在开封尹怀里,转回了松阴居。
    卫准将玉牒打开,扫过一遍,神色微愕。
    此事朝野不知,卫准压下心底念头,不着痕迹,与商恪对视一眼。
    “琰王殿下!”
    都尉堪堪挣回心神,急道:“我等绝无他意!就只来奉旨巡守,盘查生人……若有说法,随便给一个便是了!”
    都尉追了几步,被开封尹挡了路,抬手便要排开:“王爷!今日绝非有意为难――”
    “确有说法。”
    卫准道:“并非随口攀扯。”
    都尉叫他拦着,皱紧了眉:“什么?”
    卫准回头望了一眼屋内,又看了看手中玉牒。
    “有话便说,不必在这里纠缠!”
    都尉心知招惹了天大的麻烦,心中焦灼,沉声道:“里面那一个――”
    “先帝御笔,明玺朱印。”
    卫准捧了玉牒,再三确认过,仔细合拢:“里面的那一个,的确是……琰王明媒正娶的御赐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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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卫碰了一鼻子灰,又不慎撞在钉板上,挑起了琰王对大理寺一脉的杀意。
    昔日之事,有大理寺一桩,便有侍卫司暗卫一件,半分脱不开干系。
    都尉自知巢倾卵破,半句再不敢多说,失魂落魄匆匆走了。
    云琅坐起来,靠在榻上,看着来巡查的开封尹、来访友的商恪、来寻人的参知政事,心情复杂:“今日之事,怪我疏忽……”
    “与你何干。”
    参知政事不以为意,坐在桌前:“暗卫是皇上爪牙,如今视你们作眼中钉肉中刺,又不敢正面对上,寻衅滋事罢了。”
    “今日不来,明日也要寻别的由头。”
    参知政事要拿茶杯,在桌上看了一圈,竟半个茶杯没能见到,只好将手落回去:“琰王方才……可是动了杀机?”
    萧朔垂眸:“是。”
    他答得平静,此时坐在榻边,深黑眸底山高水远,竟连方才的冰寒杀意也不见了。
    参知政事看他半晌,轻叹一声。
    商恪明白老师这一声叹的是什么,眼中透出惭色,垂首受教:“是学生沉不住气,方才要紧处,进退险些失当……”
    “你心有牵挂,关心则乱罢了。若今日侍卫司要拿的是云将军,琰王殿下也未必真能滴水不漏。”
    参知政事摆了下手,并不教训他,视线落在卫准身上,却终归一刻复杂:“老夫只是不曾想到……你当初不肯结亲,原来是为这个。”
    商恪一愕,匆忙起身:“老师,我――”
    “有什么好?不识时务,不知进退,铁疙瘩一块。”
    参知政事皱了皱眉:“喝醉了耍赖,哭得倒是很响亮。”
    卫准:“……”
    商恪:“……”
    云琅坐不住,咳了一声:“此事怪我,不该与小王爷合谋,骗卫大人灌酒。”
    好好一位铁面无私开封尹,摊上这一群人,命数实在坎坷。
    云琅有意帮忙,一片好心道:“卫大人这些年来,心中始终牵挂商兄,念兹在兹,几乎便要投井。”
    “……”卫准面上薄红,咬牙沉声:“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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