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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来的诸般过往、桩桩件件一样样对上号,重新扣合,连成条理分明的环环相扣。
    探得愈深,心里愈热。
    远隔天涯的两颗真心,竟都始终灼烈滚烫,能烫穿横亘的重重隔阂与噩魇迷梦,不失不忘,烫得人脏腑筋骨都跟着生疼。
    萧朔察觉到云琅气息不稳,想让他缓一缓,才要起身去倒参汤,却被云琅紧攥住了那只没来得及放开的手。
    萧朔随着云琅的力气俯身,轻声问:“要什么?”
    “你。”
    云琅叫布巾遮着眼睛,看不出神色,嗓子却已哑透:“该干什么来着?”
    萧朔微怔,顿了一刻,撑起的手臂慢慢屈起,将云琅纳入怀抱。
    云琅吸了下鼻子,侧过脸,正要说话,已被萧朔单手将缚着的两只手一并轻轻制住。
    萧朔将手探进锦被,阖眼定了定神,轻轻一抚。
    云琅险些弹起来,一腔昔日感慨瞬时散了:“第一摸就到这个地方了吗?!”
    “一摸……面边丝。”
    萧朔:“这是第十五处,你心里先有些数……”
    云琅面红耳赤:“这东西我有数有什么用!”
    萧朔轻声改口:“我心里先有些数。”
    云琅:“……”
    “你的亲兵守在外面,不会有人来打搅。”
    萧朔吻了吻云琅眉心:“我见你这几日心神牵动,大抵是回了你的北疆,往事与如今的情形一并牵动,又有要劳心劳力、耗竭心神的架势。”
    云琅咳了一声,嘴硬道:“我没——”
    “我知你并非有意,只是这些年独立支撑惯了,松懈不下来。”
    萧朔道:“我有心同你做些京城书铺不准写的事,令你三日三夜下不来马车,一觉睡到云州朔方军驻扎处……”
    “打住。”
    云琅烫熟了,红通通低声道:“小王爷,你今后是每次做这种事之前,都要先这么同我报备一遍吗?”
    凡事先报备是云少将军立的规矩,萧朔不清楚如今又改弦更张成了什么样,停下话头,静等着新家法军规。
    云琅憋了半晌,一口气长长呼出来,扎在萧朔肩头:“动手。”
    萧朔:“……”
    “今后……也不必问我。”
    云琅含混道:“当我是面捏的?随随便便就能叫你弄得三天三夜下不来马车?你只管弄就是了,我说不要,你就当我在唱歌……”
    这句萧朔听过,此时听少将军下令,点了点头:“好。”
    云琅想要壮烈挺直躺回去,自己忽然也觉得好笑,没忍住乐了一声,索性放开了偎上萧朔肩膀,埋进他暖热劲韧的肩颈。
    《十八摸》是客家民间的小调,从调子到词都与雅乐分明背道而驰。叫萧小王爷低声慢慢念着,吐字宁缓,又掩不去少时便沉淀下来的端正,乍一听几乎像是在念什么极深奥玄妙的典籍。
    典籍玄奥,和着耳畔的话音一并在身上烧。
    眼前仍覆着布巾,黑暗有如实质,暖水一样漫天漫地裹下来,却已彻底不同于大理寺地牢里的无边冷狱。
    云琅已叫那京城书铺不给写的玄奥典籍烧得打颤。
    他一身的旧伤尚在慢慢调理,用的药通筋活络,更叫知觉分外敏感,连入春雨水潮气引出骨缝的蛰痒暗痛,也一并叫这股火烧净。
    萧朔手掌温热,不同于往日推淤散痛的力道,反倒多出另一种说不出的难熬,勾出他身上的热意驱透寒凉,泛上体表。
    云琅难受地挣了下,腕间扯着布条一勒,不及勒出疼痛,双手已被萧朔安抚地越过衣带拢住。
    萧朔握牢云琅的手,轻声:“我在。”
    云琅在他掌心轻轻一颤,肩背腰脊终于寸寸放松下来,贴回萧朔胸膛,寻着他颈间不轻不重一咬。
    萧朔闷哼一声,将云琅蒙眼的布巾解开,迎上少将军叫水汽洗得明净的澄亮眸光。
    ……
    床头的厚实斗篷里,野兔叫仿佛搏斗的动静惊醒,抖抖耳朵探头看了一眼,茫然不解,又自顾自埋头回去大睡。
    烛火轻跃,暖光渗进寒玉似的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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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云州城如今已成了朔方军的驻地,京城许久没有像样的粮草军饷,大都靠着琰王府与各方故人的暗中补给。
    戍边军队自耕自养,虽然抵御外敌,却仍遵从端王昔日将令,不扰平民寻常内外走动,不涉城内百姓与边境外的牧民往来生意。
    天才亮,城门来往的行人里,过了一辆不起眼的寻常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谁会三天三夜下不来车,我又不是面捏的。”
    第一百二十章
    云州城自古叫云中, 战国时赵武灵王行胡服骑射,向北拓疆,疆至河套而云中城生。
    历朝历代, 云中、雁门都是边境屯兵的重镇。
    朔方军不入应城, 驻扎在云州这几年,固守着疆土的最北端,与西夏和辽人常年对峙, 已渐渐同云州城守军百姓融在一处。
    边城人杂,最容易混进各路眼线密探。城门守军正逐个排查文牒路引,看见辆徐徐走过来的马车,伸手拦住:“何方来的,名字,来云州做什么?”
    “汴梁来。”
    景谏早打点妥当, 客客气气拿出众人的路引:“同旧友有约, 来云州拜会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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