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寒制定好了魔法的制约条件后, 他和顾初瑶就打算离开盛家, 转道去花甜甜等人隐居的地方,去寻找极有可能被司徒寒带走的医书。
在二人离开之后,原本怎么都不肯低头、被强逼着写和离书也不肯就范的盛夫人真的怕了, 因为她发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要她去佛堂跪经,每天跪上至少一个时辰。
——就像顾初瑶在盛家的那三年里, 盛夫人曾经随意找借口罚顾初瑶去跪经一样。
景寒设下的魔法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了盛夫人曾经加诸在顾初瑶身上的苦痛,如今加倍还到了盛夫人自己身上, 一饮一啄,有因有果,不外如是。
正因为盛夫人骇然无比地发现了她身上突如其来的改变, 她才越发担心景寒和顾初瑶随口说的像玩笑一样的“弄死盛嘉远”的话变成事实。
在景寒和顾初瑶丢下盛家的一群人离开盛家时, 被顾镖头放开、披头散发的盛夫人不用人逼迫, 自己就磨墨铺纸,一气呵成地将顾初瑶和盛嘉远的和离书写了出来。
在顾初瑶出了盛府, 乘上马车将要离开时, 手里拿着和离书的盛夫人忙不迭追了出来, 将墨迹未干的和离书塞到了顾初瑶手中, 难得对顾初瑶这个她一向看不起的人服软。
虽然盛嘉远为了花甜甜放弃了大将军的官职, 抛弃了盛家也抛弃了她这个母亲, 但盛夫人终究还是爱着自己的儿子, 绝不想儿子真的死在顾初瑶手下,这才主动服软,送上了和离书。
对于这封让顾初瑶和盛家就此毫无瓜葛,她和盛嘉远就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和离书,顾初瑶并不算很在乎,这封信只是一个象征,一件标志性的物品。
但并不是说没有这封和离书,她就会被盛嘉远原配妻子的这个身份所束缚。
既然盛嘉远早早就决定要抛弃她这个原配,将她的存在彻底抹除,痴恋旁的女人甚至愿意放弃一切,那她又何必紧紧抓着他原配妻子的身份不放,作茧自缚。
坐在顾初瑶对面的景寒懒洋洋地靠在马车壁上,闻言随口答道:“盛嘉远虽然抛弃了盛家陪着花甜甜归隐山林,但盛夫人却不可能不爱惜自己的儿子。”
刚才,景寒花费了大力气设置魔法的制约条件,将盛家、顾家连带着家丁、婢女在内,一共数百人全都被囊括进了魔法覆盖的范围内,是以他现下仍有些精神不振,提不起神来。
顾初瑶扫了眼被她丢在矮桌上的和离书,眼中眸光微微一沉,心底情绪有些难言的复杂。
大抵是真的担心顾初瑶真的动手伤害盛嘉远,盛夫人在撰写这封和离书时,遣词造句并没有特意偏向自己和盛嘉远,更没有贬低顾初瑶。
相反,这封和离书行文之间透露出来的全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样好聚好散的意味。
说实话,这封和离书的内容大大出乎顾初瑶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盛夫人这么果断坚决,在意识到顾初瑶有可能威胁到盛嘉远的生命后,她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像顾初瑶低头。
要知道在七年前,盛夫人可是一向瞧不起顾初瑶这个懦弱内向、逆来顺受的儿媳妇,也一向觉得顾初瑶命中带煞,和盛嘉远成亲后给他带来的厄运,一向不怎么待见她。
想到之前盛夫人被顾镖头按在案台前被逼着写和离书,依旧态度强硬不肯低头,结果他们刚一露出要对盛嘉远下手的意思,盛夫人立刻就低头服软了,顾初瑶忍不住唏嘘起来。
盛夫人再怎么可恨,对她再怎么刻薄鄙夷、不喜厌恶,可她对盛嘉远却是真的一腔慈母柔情,她也许不是一个好人,但至少对于盛嘉远来说,是一个好母亲。
反倒是她的生身之父,为官不曾做到克己奉公,为夫不曾与妻子举案齐眉,为父也不曾慈爱子女,细细算起来,当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为之辈。
想起顾父,顾初瑶只觉得糟心无比,在顾父的对比下,她竟然觉得盛夫人都没有那么狰狞不堪了,倒还有几分闲心意思意思一下地关心一下盛夫人。
慨然一叹,顾初瑶就说道:“也不知道盛嘉远知不知道盛夫人为了他这般牺牲——不过话也说回来,我是真没想到,盛嘉远居然真的狠心丢下盛家和父母不管。”
要说盛嘉远抛弃她这个成亲之前从未见过、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的结发妻子倒也罢了,毕竟他在外喜欢上了其他的女人,抛弃妻子虽然令人不齿,可好歹有个缘由。
可盛嘉远连对他有生养大恩的父母都可以轻易舍去,狠心弃家中年迈的父母不顾,执意追随花甜甜归隐山林,难道他就真的天生一副狼心狗肺,所以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长眉微挑,景寒只神情稍显古怪地笑了笑,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发表什么意见。
放弃大将军的官位,舍弃曾在边关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将肩上担负的守家卫国的责任抛弃;
放弃盛家世子的身份,舍弃年老体衰的父母和下一辈青黄不接的盛家,将世家子弟、为人子需要肩负的义务全部撂开手不管。
这些全都是盛嘉远做出来的事情,但是他未必就是真的天生一副冷血心肠,天生一副狼心狗肺,只不过是……玛丽苏光环威力无穷,他抵挡不住,所以色令智昏罢了。
其实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因为抵挡不住玛丽苏光环,为了玛丽苏女主花甜甜抛弃一切,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不止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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