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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一直都模模糊糊的,直到陆安乡被扔在地上的那一刻才勉强清晰起来。
    天色已经大暗,四周丛林遍布,不见人迹,从时间来看,应该还在京郊附近。陆安乡撑着地想起身,卸下的胳膊却并不能支撑他,便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醒的还挺快。”国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随即一只靴子踏在了他胸前,狠狠地碾压着。
    真他娘的疼啊,估计之前被刺客一拳打断了几根肋骨。
    陆安乡咬着唇死死忍着,冷汗一滴滴地从脸颊划过。
    “别!”曹云衫焦急地喊着。
    陆安乡别过头,发现他被绑在一块石头上,看样子没怎么受伤。
    国师厌烦地抬起脚,抬手狠狠扇了曹云衫一巴掌,“烦死了,就不该留你个活口。”
    “还不是为了审讯方便,”女人的声音缓缓传来,“不过话说回来,白公子该彻底相信我们了吧?”
    陆安乡躺在地上,皱着眉辨认着声音,女人应当是莲娘,所谓的白公子就是白玉盘了。
    “白玉盘!你听我说,白大哥这件事显然不是那么简单,”曹云衫语速很快,似乎要把脑袋里的东西一咕噜倒出来,“要真的是知府下的手,他的目的是什么?而且凭借知府的能力,你怎么可能走出怀吾来到京城,这……唔!”
    曹云衫的声音戛然而止,陆安乡睁开眼,发现莲娘刚退开两步,一把匕首深深没入了他的肩膀。
    “杉儿——”白玉盘匆忙地想跑上前去,却被莲娘拦住了。
    “白公子是识时务的,这种货色,不要也罢。”莲娘笑靥如花,“还是说,白公子要去救一个冥顽不灵的旧识呢?”
    白玉盘的脚步顿住了,犹犹豫豫道,“他、他是我朋友。”
    “噗——咳咳!”曹云衫猛地呛出一口血,嫣红的血迹斑驳了白净的脸庞,晶亮的眸子随着最后一丝落日的余晖失去了色彩。
    陆安乡看着曹云衫挣扎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什么。
    曹云衫看到白玉盘画像时候眼中的异样,隐瞒与他的书信往来,以及不惜以身涉险也想救他的决心——曹云衫喜欢他。尽管隐瞒得很好,但眼神是不会撒谎的。
    “朋友?”曹云衫抬起头,凌乱的额发中透出凌厉的目光,“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呀,看看,你的朋友不要你咯。”莲娘笑着讥讽。
    白玉盘往后怔忪地退了两步,面上的错愕仿佛是在说不解曹云衫为何露出这样的神情。
    既然如此,那闻人赋是一早就发现了这些才会对曹云衫起疑吗?
    思及此,陆安乡轻轻弯了弯唇角。
    “陆大人,看戏看得可顺心?”国师瞥见他嘴角的弧度,抬脚又碾上了他胸前的伤处,“需不需要在下给你一捧瓜子呢?”
    陆安乡吃痛地蜷缩起身子,被国师一脚踹开,重重撞上了树根。
    虽然代价是背部被横七竖八的枝丫划破了,但至少这样能借着力直起身,陆安乡刚勉力坐直,一只鞋就直冲下颚而来,将他的头硬生生地掰了起来。
    “下颚掉了可就说不了话了,”陆安乡眯着眼看着国师,“你们不是还有想问的?”
    国师脚上的力一松,往他的锁骨处重重踩了一脚,这才解气般地退了开来,冷哼一声,“陆大人想配合可是再好不过的了,也好试验一下辛辛苦苦带着人质是否真的有用。”
    “你们要干什么?”白玉盘着急地问。
    “公主殿下。”国师没有理睬他,给了一个眼神给莲娘。
    莲娘果真与夫诸有关,还关联得不小,那时候出现在怀吾必然也是夫诸入侵计谋的一环。
    “是。”莲娘顺从地应了,从曹云衫的肩胛上连血带肉生生拔出匕首,拉过他的手,细细地抚摸,“小公子的手长得可真俊俏,奴家喜欢得很,可否砍下来送给奴家呢?”
    曹云衫本痛得都快晕了过去,耳畔飘过这毛骨悚然的话,激得一身鸡皮疙瘩,霎时便清醒过来了。
    “换了种方式的严刑拷打?”陆安乡挑了挑眉,“想法不错,只是不一定有用。”
    “嘴硬更没用。”国师冷冰冰地看着他。
    “我的确护着他,因为他年纪小,聪颖也听话,”陆安乡毫不退却地与他对视,“可若是用军力或者国事情报来衡量,人命就不值一提了,我的命尚且如此,还会在乎他?”
    国师上下打量着他,“陆大人可是想出尔反尔?方才还求我饶你。”
    “一码归一码,缺胳膊断腿的残废一辈子谁也不愿意,”虽然冷汗不断顺着面颊滑落,他的神情却轻松地像在平日的屋里品茶一般,“你们问吧,能答我就答,不能答你们爱剁手剁手,爱跺脚跺脚。”
    “他娘的!”
    国师死死地盯着他,却无法从他全身上下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只得狠狠地踹了一脚他的脸,愤愤咒骂着。之前在京城被闻人赋当笑柄玩弄,现在又被一个阶下囚压得死死的!
    “好吧,那奴家也只好随意地试试问题了,”莲娘微笑着放下了曹云衫的手,腕子却一转,将利刃对准了他的脸,“不过奴家改主意了,若陆大人不答的话,奴家就从眼珠子开始挖起吧。”
    曹云衫冷汗齐刷刷地淌下,咬着牙,将头扭到一边,用力地闭上了眼。
    “嫂、嫂子……?”白玉盘懵懵地喊着,声音很轻,落到了夜风中很快便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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