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太后缓了脸色,“荣观主确实有几分手段,哀家倒是对你三年闭关修炼之事好奇的很,不知荣观主可否给哀家讲一讲。”
说是手段而不是本事,可见太后虽震惊荣华方才展现出的仙鹤,却也并未完全信服,恐怕对他的忌惮怀疑更多起来。
荣华心道,宫斗还真是要抠字眼,明明一句话却能够理解成好几个意思。
此话,既像是回了瑞慷皇帝,又抛砖引玉般的再来试探他。
瑞慷皇帝也不知道听没听得出来,他接道,“朕确实想让荣观主将修道一事细细讲来,不过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太后,先用饭吧。”
这会儿倒是不急了,瑞慷皇帝脸上带笑,身后的太监宫女们立马躬身上前,斟酒布菜。
荣华一边吃饭一边悄咪咪的看向殷昭涵,想着怎么样才能够摸到这位二皇子的“小手”。
那些太监宫女的心里可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见荣华方才自掌心飞出的仙鹤后,一个个望着荣华的目光便越加敬畏起来。
其中一个宫女为荣华倒茶时,却不免手抖,碰倒了茶盏,茶水顺着桌沿流到了荣华的衣服上。
“陛下赎罪,观主赎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宫女霎时脸色苍白的跪下求饶。
瑞慷皇帝不悦,“怎么伺候的,来人,将她给朕拉下去…………”
“陛下。”荣华道,“不过一点小事,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道家讲究中气平和,不可枉造杀念,便饶过她吧。”
“既然有观主为你说话,这次便算了。”瑞慷皇帝挥挥手叫人将宫女带下去,换了人伺候荣华。
接下来的一顿饭吃的很是平静,大概众人都想听听吃完后,荣华会说些什么。
待吃剩的饭菜被撤下后,荣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清清嗓子。
“不知陛下对炼丹一道的看法如何?”放下茶盏后,荣华的第一句话便惹得众人都抬起头看他,各个神色不明。
瑞慷皇帝虽然诧异但也在略微思考后答了,“炼丹大道少有人精通,朕这几年来寻觅,也未曾找到过精通此道的道士。”
荣华又问,“陛下认为丹药和医药哪个更为重要?”
瑞慷皇帝皱起眉来,他现在最烦别人问他这种话题,一旦他服用丹药,就总会有人跳出来劝谏,说吃丹药不如找太医过来看病,太后是这样,朝中的大臣更是如此。
太后他尚且要顺着来,多少得听点话,但是朝中的大臣竟敢忤逆他的决定和想法,这就让瑞慷皇帝不能忍了。
要是医药有用的话,他还会将希望寄托于丹药之上?
“两者不可比较。”瑞慷皇帝沉着脸道。
魏贵妃掩下眼底的神色,拿帕子遮盖住勾起的唇角,这观主可真是不知好歹,胆大妄为,竟然启了这样一个话头,莫不是嫌自己命长,要么就是蠢钝,愚不可及。
荣华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没有因皇帝沉下脸来而惊慌,“那荣华斗胆再问陛下,陛下如今重丹药而轻医学,就算生病也只吃我的这些徒弟们所炼制的丹药,而不召见太医前来,是为何?陛下又想从中得到什么?是长生不老,还是成为仙人?”
“大胆!”
“放肆!”
殷昭仁与太后同时出声,前者拍桌而起,后者怒目而视,而瑞慷皇帝的脸色早已更加黑沉,似是已被气的说不出来话。
“父皇的想法岂是你能够揣测的!”殷昭仁冷着脸道,“观主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需知祸从口出。”
荣华却并未理会大皇子,而是站起,神色淡然,不卑不亢道,“陛下既然想听我细说,那便回答荣华的问题。”
大概是心里还想着荣华之前展现的手段,瑞慷皇帝的脸虽然阴沉的可以,但半响盯着荣华瞧后,沉声开口,“长生不老如何,成为仙人又如何?”
这句话显然是瑞慷皇帝承认自己心中都有的两个想法,试问谁不想长生不老,在察觉到自己正一天天的老去时,一些事情即使再想也是力不从心的感觉叫人不禁恐惧。
瑞慷皇帝怕死,更不想死,所以他要求丹求仙,将大晋朝延续千秋万代。
然而,这等心思被荣华明面上戳破,瑞慷皇帝的心中虽恼怒非常,但还未曾起杀心,可若是荣华之后并不能叫他满意…………
这时,魏贵妃突然开口笑道,“荣观主怕是陛下近年来得到的最有本事的道士,刚才那仙鹤出来更是叫臣妾心悦诚服,别人尚且办不到的事情,想必荣观主必是手到擒来,为陛下分忧的。”
一句话将荣华捧得高高的,也叫瑞慷皇帝缓和了神色。
然而魏贵妃的一番话说出来,却是将荣华给架在火上烤,明里暗里的意思是荣华可以为瑞慷皇帝实现他的“雄心壮志”,而荣华如若实现不了,下场必定好不到哪里去。
荣华看了魏贵妃一眼,心中评价两个字,人精。
然而他可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和他宫斗,小心连头发丝都不剩。
于是,在全场几乎要紧张到凝固的气氛下,荣华淡淡道,“长生不老,荣华实现不了,这已是与天地同寿的本事,非圣人皆不可能长生。”
瑞慷皇帝怒道,“朕贵为天子,难道还不能够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吗?!”
荣华:“…………”你哪来的这么大脸,敢跟我三清祖师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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