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也喜欢瞧这样的宁绥。
即便这样的宁绥眼里还是没有光,仍旧带着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可他就是觉着这时候的宁绥像是冲破萦绕着他的死气,踏上这疮痍大地,朝着光走去。
哪怕周鹤知道这只是他的错觉和幻想,他仍旧不会停止自己的这点念头。
他的小朋友,不该给自己定下死罪。
周鹤理了一下自己宽大的袖袍,免得待会一跃而上的时候糊身后的少年们一脸,但他还没跳上去,就见宁绥垂眸看了过来。
他无需多言,周鹤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唉。”
他叹气:“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宁绥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就跳下去了。
他落地后,便瞧见了和之前差不多的景象。
三面都是墙,中间一条小小的石子路,周遭种着树围绕着。
宁绥心里已经有了个结果,但还是飞速的走了一圈。
等走到半路瞧见前头堵死了的墙后,他也没急着回去,反而是跃上了那个墙头。
这里连着的是另一个院子。
宁绥对建筑群和路不大敏感,故而没再继续深入。
若是这只有他一人,或者他一个人带着陈寡他们,他兴许会无所顾忌的前进,但后头还有个周鹤。
他也想同他一道。
再说这天底下除了已经魂飞魄散的祖师爷,就数周鹤的阵法最厉害了,不去找他让他开卦,自己自己在这瞎转悠?宁绥不至于为了避着周鹤干出这样的事。
所以宁绥落地之后便直径返回。
等他再次回到墙头时,就见周鹤随意的坐在一旁的回廊上,倚着身后的木栏,他面前站着那几个玄门弟子,甚至还有陈寡。
只听他道:“他的确是我徒弟不假,谁说师父就不能听徒弟的话了?”
宁绥乍一听这话,欲要跳下的脚步顿在墙檐上。
接着就听周鹤接了句:“再说他那不爱说话的性子也不是我宠起来的,反倒是我这看人猜心的本事是他训出来的,就在这上头我大抵还要喊他一声师父?”
这人开起玩笑来没个界限,曾经为了哄他,还带着笑喊过他一声“宁哥哥”,当时宁绥还小,不晓得“哥哥”是何意,只以为是亲人间的那个称呼,但饶是如此,还是把宁绥当即恶心到不想再生气了。
宁绥不晓得他们是怎么聊起来的,他也不想知道,他只跃了下去,落在了他们旁侧。
周鹤早就瞧见了他,但现在还偏要逗他:“哟,师父来啦?”
宁绥冷冷抬眸。
周鹤便笑着朝他伸手:“好师父,来扶徒儿一把。”
宁绥面无表情的举起了自己的提线。
周鹤遗憾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站起来:“没找到什么线索?要我起卦?”
宁绥没答话,周鹤笑了下,也不再逗他。随后又是一阵光芒四起。
只见他脚底下生出阴阳,他左脚踩着太阳,右脚踩着太阴,光芒流转间不过眨眼八卦便在四周亮起而又隐去。
陈寡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果真是两百年前的玄师第一人无归道长。
这踩卦……怕是至今都无人能及。
比起这些刚入门的毛头小子,宁绥的感受便更深了。
他清楚的感知到了脚底下的整条灵脉都活了,就像是当初周鹤第一次给他展示玄师四大的情形一样。
即便过了两百年,还是如此震撼。
叫他这样的人都会心口微颤,隐隐生出几分战意。
他还从未与他认认真真的交过手。
作者有话要说:
道长:我想做你哥哥你只想同我交手???
另外:
写道长逗宁宁的时候,我没忍住问我cp:为什么为什为什么我写的攻都这么狗?!
我cp:你反思一下是不是你自己也很狗?
我:……
第10章 手帕
不同于知道周鹤身份的陈寡,那几个玄门弟子并不晓得周鹤的卦不过在顷刻之间便遍布了整个戏园,只知道周鹤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术士在玄师中是最稀少的存在,它不像偃师、符师和剑客那般学些最基础的课程也可以抓些不会主动攻击人、没有攻击性的精怪混日子。
术士对玄师的要求极高,不仅要有绝对的天赋,还得有耐心、有头脑。
最重要的是得沉得住气、愿意花这个时间。
术士要学出来太难,要花费的时间又太长。
最初玄师选术士这条路的还不少,主要是因为术士不像剑客那般要提剑同妖邪近身搏斗,也不像符师那般需要练一手极好的精准投掷本事,更没有偃师那难以启齿的起源。
术士最初在玄师界就像是首脑般的人物,站在团队的正中央,脚踩阴阳、双手起卦,挥舞之间不过顷刻便能搅动一池风云。
少年郎儿总是希望自己会是中心人物、总是怀揣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故而最初修习术士的是真的多。
一百个玄师里面便有九十九个是学术士的。
你问后来?
后来少年的一腔热血就被这行的冷水泼的一干二净。
后来一百个玄师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个学术法的,就算有,那也是准备转行了的。
一开始宁绥也不明白周鹤为何要主修这个,毕竟周鹤的天赋属于无论学什么都能学到天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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