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亲眼瞧见周鹤一心分了不知道多少份,整个八卦都活了起来,卦中的八元素被他运用的宛若天神下凡,那时宁绥才知道何为顶峰。
玄师这行,四大职业若非要争个高低,那必定是术士排在首位。
世人皆说无归山无归道长性子随和脾气好,说他与世无争,就宁绥认识他、同他相处的这些年来看,的确如此。
但宁绥也知晓,他所有的野心都藏在了自己的本事里头。
天下无双的术法。
“以主屋为中心,东南左三、右一一处。”周鹤无需闭眼,就能将整个宅院的布局说出来:“……唔,有些多。我晓得你记得住,但这事不是想让你练练手么?我帮你全部指出来算不算给小抄?”
宁绥始终无法明白这男人为何在这种情况下还要逗他,但他早已习惯,故而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瞧着周鹤。
周鹤捻着自己的手指摊手:“哪有徒弟央师父办事还板着一张脸的?你就算不会说些软话,喊喊我也行吧?”
周鹤无奈道:“还真叫陈寡说中了,就是我把你宠成这幅不爱喊人不爱说话的模样?”
莫名被点到的陈寡头皮发麻而又小心翼翼的瞧了眼宁绥。
宁绥面上没什么表情,神色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恹,看他那样子就没有打算要喊周鹤,也没想给陈寡一个视线。
可是为什么?
陈寡挠了挠头。
就算宁哥是太子,也不至于连个人都不屑于喊吧?
他俩之间寂静了一会儿,就在陈寡以为宁绥会扭头就走然后来场唇舌大战时,周鹤先叹了口气。
不同于之前的叹气是带着无奈和宠溺的,这次周鹤是真心实意的感到头疼。
他到底还是没有逼宁绥,只将自己探查到的所有方位都报给了宁绥,末了还补了句:“但我建议你先去大院里头的戏台子底下瞧瞧。”
宁绥闻言,刚欲动身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睨了周鹤一眼。
这人一般说“建议”的时候,就是肯定的意思。
偏生他总喜欢同他说一大堆的话,最后才给出准确答案。
他这一眼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周鹤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瞧他。
随后宁绥便直径扭头就走。
他从来不等人,但每次周鹤都会跟上他。
不同于陈寡的后知后觉,周鹤是在他还没抬脚的时候就知道他要走了。
宁绥也一直不明白,周鹤为何能掌控他所有的行踪,包括他方才自己说的“看人猜心”的本事,周鹤也只在他身上用过。
事实证明,玄门太子爷宁绥果真不愧是天生的玄师。
他心里没有起半点别的念头,一心奔着玉素的尸首而去,像极了修了无情道不会动情的神佛。
周鹤的逗弄与玩笑也不是一天被他的无情屏障给隔绝了,他也不在意,只跟着宁绥一道往戏台子那边走。
玉素早已下台,现如今戏园子里头是一片冷清。
那富丽堂皇的戏台也空空荡荡的,加之他们都晓得这里是幻境,是魅一手捏造的景象,此时再瞧这暗红色的戏台子,便觉诡异了。
这戏台子搭的结实,要拆除只能靠暴.力。
所以宁绥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欲要操纵木偶上前。
却不想周鹤压了一下他的手背:“做什么呢?还以为你这木头是我送你的那雪峰乌金木?”
周鹤的掌心和指腹压在他的手背和手指上,那熟悉的炽热的温度透过无数提线传递到他的手上,令宁绥的提线一时间没有动静。
他没吭声,只看了眼后便放下了自己的手不再动作,同样也是避开了周鹤的手心。
以前周鹤手把手教他做木偶、甩提线时,他以为是因为他太小了所以显的周鹤的手很大。
后来有一次他遇见棘手的妖物,周鹤替他掠阵,扯过勒的他的手满是鲜血的提线操纵快要失控的木偶时,宁绥以为是自己还过于年少所以周鹤的手要比他的宽大有力几分。
再后来宁绥成年了,也没来得及再看周鹤、再去暗暗比一下手,便迎来了自己的大劫,身着一身法衣,被钉死在了棺材里头。
现在宁绥因为复生,身形比死前还要消瘦了,他自个儿瞧自己的手都觉得像是快死的病痨,同周鹤一比,宁绥就不大想看自己的手了。
尤其是这只右手上满是伤痕,几乎找不到点好肉。
学偃术,就是如此。
周鹤见他不说话,便要踩卦逗他,看看能不能把人逗开口,结果他救出来的那几个玄门弟子里头有一个脸上有麻雀的矮个子开口了:“那个……我这有爆破符,您要吗?”
陈寡没想太多,在宁绥和周鹤开口前先伸出了手:“要要要!快些拿来!”
矮个子忙从自己的布袋里掏出了几张符纸:“我别的都不太会,就这手爆破符画的还算可以看……”
同是符师却连符纸都不会甩的陈寡接过那黄色的符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多谢。”
鉴于现在领头的是他哥,矮个子也不敢问他看懂没,就见陈寡将符纸递了回来。
矮个子:“?”
陈寡理所当然:“我不会甩符怎么会用?”
矮个子想问那你干嘛拿走,又不敢,只将手里的黄符一甩贴在了戏台子上,随后只听一声轰鸣响起,震耳欲聋的动静扬起了灰土、飞出了红木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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