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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黑沉的眸紧盯着缓缓攀到霁摘星脖颈间的白绸,那样脆弱的地方一折便断,周身似乎冷了起来,神情低沉。
    只再细心一些,便能发现此时帝王的黑色瞳孔,竟微微震颤,如蛇一般缩成一线,似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的反应。
    他随意挥袖,让周围暗卫和内侍退后,坐在龙椅上,懒散地用手支着头部,满是凉薄戾气地道:“你该不会以为挟持一名后宫,孤便会轻易放了你?”
    盛重灵自霁摘星被挟持开始,目光便未曾落在少年身上,反而紧盯着刺客,好像对她饶有兴致一般。
    溟灵帝君当然不是会受威胁的角色。
    霁摘星也很清楚这点。
    他想这两名刺客,就算能拿他斡旋一时,盛重灵也不会放她们活着逃出宫城。刺客气急败坏之下,当然也会选择拖人质一并送死,但时间紧急还有旁人干扰的情况下,至多只能出两招,最简单的方式是割喉——刺客的杀招自然能让一个普通人死透,但是霁摘星可用内力封住命脉,暗中抵御,正好能做那个“大难不死”的人。
    还有一处隐含的好处。
    这刺客是大梁进献上来的,哪怕所有人都知大梁绝无谋逆的胆量,但像这种祸事,本便是可连坐的大罪。将刺客带到宫宴中的大梁,也是死罪难逃。
    可霁摘星若是受伤,或许还可将干系划分得清楚些,洗去些许大梁的罪责,也不至于因此受罚。
    权衡过利弊后,霁摘星已是神色十分平淡。只是他微微垂下眸低头,露出来的一点面颊肤色极为苍白,像是被惊吓住了,孱弱无比。
    那白练此时已不再是柔软绸缎,而是索命的凶器,微微缠紧霁摘星的手腕,锋利的边缘又将其划出血痕来。
    呼吸微乱了片刻。
    哪怕盛重灵神色再凛冽,却总是避不开女子对那点微妙情绪变动的感知。此时她只想嘲弄大笑,没想到这暴君竟也会有真心!
    她让妹妹依靠在自己身旁,手掌又收拢些,以至于那白练,也跟着收紧了束缚。她笑道:“不试试看,又怎么会知道呢?”
    “反正妾身和妹妹,不过轻贱浮萍,若是能带上这样金贵的主子一并陪葬,倒也很值得。”
    盛重灵终于再也掩不住杀气。
    迎面而来的压迫感,又让刺客咬了咬唇,她冷声道:“帝君还是收敛一些,只怕我手一抖,伤了主子这身细皮嫩肉。”
    其实她心中,却也害怕得很。只因方才盛重灵显出来的内功深不可测,她拿捏不稳,怕真逼急了眼前帝王,他要强攻,她姐妹二人不一定能逃脱。
    但她却不知,盛重灵并不敢。
    盛重灵的杀招,或许能快过刺客手中兵器百次、千次、万次,但只要是一次失手……赌输的代价太惨烈,他不敢赌。
    帝王的神色低沉无比。
    “你想如何?”
    霁摘星始终安静垂眸,做一个背景板的工具人,既不叫痛,也很少挣扎。
    但他听到自己预料外的回答,还是诧异地抬起眸。
    他还没见过盛重灵这般恐怖的神色。
    “帝君放我们离开,我也会放了帝君爱妃。”
    “那你们可以滚了,”盛重灵似在忍耐,“放开他。”
    女子已重新有了把握筹码,此时笑道:“我姐妹二人又不是好哄的孩子——”
    她推了一把霁摘星,胁迫他向外走去:“等到了能逃脱的地方,我们定然放了这位男妃。只是还请诸位不要跟着,毕竟皇宫中的轻功高手,也应当有很多,妾身怕受了惊吓,一不小心便伤了贵人,未免不妙。”
    这样的交换条件当然不公平,可现在的主掌者,是她们。
    盛重灵微微咬牙,唇角一股腥味,只能眼看她们退走。
    也正是这时,他收到提韶的传音,是他们宗门秘法,不为旁人所知。
    [师兄,绝不能放她们走了!]提韶的声音有些许惶急,[我去追她们。]
    他的轻功极好,便是再待一炷香也能追上。
    盛重灵微闭了闭眼:[我来,你待着。]
    盛重灵隐匿的功法,要比提韶更精进一些,不易被那两人发现。
    [可他们的目标是师兄。师兄独身一人前去,要是落进圈套该如何?]
    提韶实在是有些急了,咬牙略有些口不择言地道:[以星君的武功,怎么那般容易被人擒走?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或是一伙的。]
    帝王的眼猛地睁开,那双眼瞳浸润着极深的黑,如深渊般令人战栗。
    [不是他。]
    要是星君的话,或许他亲自用美人计,倒是能刺杀成功,不必画蛇添足的寻两个无用废物来。
    何况……
    [若当真是他,我心甘情愿。]
    ·
    刺杀的姐妹二人,一人捂着残肢,勉强包扎住伤口止血;一人带着霁摘星,便是将内力运到极致,也并未逃出多远,已精疲力竭。
    好在身后,的确是看不见追兵了。
    她们停下来歇息了一会,那断臂的妹妹痛的嘶气,目光落在霁摘星身上时,竟是十分不善:“姐姐,我们要不要将这佞宠杀了?带着他也是累赘。”
    霁摘星无声叹息,你们之前挟持我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喊我的。
    姐姐沉默片刻,虽她二人可以易容,却也怕那溟灵暴君震怒,真正与她们不死不休。已经从生死关头走回来一趟,她不愿再这样轻易送命,只说道:“不妥,将他打昏,我们便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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