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又将火气挑了起来。
“这个时候怕疼,被人挟持的时候,怎么也不见你反抗?”
被质询时,霁摘星的眼皮底下隐隐跳动。他垂下眼来,神色实在显得乖顺无比,睫羽又是低低敛着的,好似一只折翼落下的蝶。
直让人的火气,刹那间便消下去。
霁摘星拿不准自己是不是会武功一处暴露了。
但这种被质问的时候,既不能承认,也不好撒谎,只声音极轻地道:“星君知错。”
知错、你又知什么错呢——
盛重灵的目光渐冷,索性和他挑破了问道:“你的武功,应在两个刺客之上,为何会被挟持?”
又为何……会被伤成这样?
被帝君叫破,大概因为霁摘星早自觉破绽颇多,倒没如何惊惶,甚至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这件事其实还是好隐瞒过去的,原本的“曲清星”在青山派学武之事,并不是极深的辛秘。大梁的小殿下会武功一事,也有理由可追寻。
最惨不过是被废去武功。
可只要不打断他的手脚,被贬出皇宫后,总再能修炼回来。
霁摘星正准备“解释”之时,盛重灵又逼进了一步。
帝王的眸紧盯着他,那双眼如深渊,似要让人坠入其中,不得抗衡。
“还有,你这张易容下,藏着的究竟是谁?”
霁摘星微怔,那一瞬的失神,也无疑被捕捉到了。
实在有些许狼狈。
因为帝王先前的态度,霁摘星实在未曾想到,他竟然已经发现了替身之事。
这比隐瞒武功的性质要严重许多了。
前者不过是废去他的功夫,而后者,是欺君之罪。
盛重灵看着霁摘星被他逼问的面容微有些苍白,敛下眸并不做声,脆弱的仿佛极好欺负的模样,实在没有他想象中的快意……反而促得他更为烦躁,心烦意乱起来。
明明是眼前人先欺骗,却让他生出莫名的负罪感来。
这种烦躁让盛重灵更加尖锐起来,明明他心中并非那般所想,却总要以此为刃,逼迫得霁摘星无处可躲,他才能满足般。亦是不留情地诘问道:“扮做大梁皇子入宫,你有何等目的,是为了刺杀而来?还是你和那两个刺客,本便同属一脉,才助力她们逃跑,又拦着我不让杀她们?”
霁摘星又微一顿。
若说先前的感触,是帝君震怒才如此,但现在盛重灵反馈给他的感觉,却更像是恼怒和……赌气。
他想了想道:“陛下既然如此怀疑,又为何不让兵卫将臣带下去审问?”
盛重灵脸色微微一黑。
“又为何来带我治伤,”他若有所思地道,抬眼之时,目光便落在盛重灵身上,神色纯良,“为何要来救臣?”
盛重灵除了脸黑之外,还有些被戳破了心思的恼意了。
他面容凛冽道:“现在便将你压下去问刑……”
后面的话,倒是说不不来了。
哪怕只是用来威胁,他也很难想象那样的手段,会被用在眼前人的身上,只神色更加冷厉地恐吓他:“没有第二次。”
盛重灵恼的,也不过是霁摘星在身负武功的情况下,也能将自己折腾成那般模样。
明明帝君不再问,此时也能就此揭过了。
霁摘星却微弯了弯唇,带着点无奈意味。
盛重灵不问他,他却想要解释了。
谁叫霁摘星对曲清星这个小师弟,没什么共存亡的奉献心态。
“臣的确不是大梁国的皇子,也不叫曲清星。”
霁摘星的目光很轻和,落在盛重灵身上,也实在让他抗拒不起来:“臣叫做霁摘星,一介草民,青山门弟子。”
霁摘星。
不知为何,这个名字落在盛重灵耳畔时,骤然便掀起波澜,连着他的心脏都跟着急促地攘动几下。
一种极其熟悉之感。
盛重灵的眸略微深了些。
“霁摘星”三字辗转在他舌尖,都透出一股奇异的甜味来,美好得让他头晕目眩。在这之前,盛重灵几乎从未想过,原来光凭一个名字,也能让他这般雀跃。
霁摘星并没有注意到这位帝君的异常,他极认真地道:“进入溟灵,并非怀有不轨之心。和那两名刺客,更无分毫关系。只是有一事,臣的确骗了陛下,有意欺瞒。”
少年想起身请罪,但他一时动作颇大,又有些失血。身形便跟着晃了晃,差点便跌倒在地,还是盛重灵面无表情地扶住了他。
“便这般说。”
霁摘星站稳后,发现君王的手还搭在他的臂上,虽略有些古怪,却还是就着这个姿势,将他和曲清星之间的恩怨,如实交代了出来。
大梁的皇子有雄心壮志,不甘愿屈居人下,便托付他同门师兄,来易容假扮,成了溟灵的男妃。
并无多曲折离奇,却也的确是欺君大罪。
霁摘星说完后,只道:“由帝君责罚。”
他并没有刻意将自己摘出,也没有替曲清星遮掩一二。
盛重灵从听到霁摘星说,他是为了曲清星而来时,脸色便有些沉下去。
帝王的直觉甚为敏锐,一刀切中要害。问出自己最在意的一点:“你为何愿替他前来?对他当真只是师兄弟之情?”
霁摘星:“……”
霁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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