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摘星还在昏迷中,明天的课是赶不上了,他们便先帮霁摘星请了假。
桑决将用来给天师补充灵力的灵髓给霁摘星喂下去,状况仍没有好转,小少爷依旧紧闭着眼,体温很低,桑决皱着眉去调室温。
要不是那微弱脉搏跳动,他几乎都要有些糟糕想法了。
哪怕桑决知道,这是灵力耗空后的后遗症,金少学和缚川穹却不知道这些。他们第二天发现异样,皱着眉要送霁摘星去医院,桑决拦也拦不住,只能看这件事辐射影响越来越大。
霁小少爷的父母也来了医院,惯来强势的霁夫人心疼得红眼睛,被霁父揽着安慰。
最后出入的便多了些天师世家的人——估计是以为霁摘星撞了邪,但最后确定过后,才算让霁父霁母安心又奇怪起来。
灵力耗空?
摘星什么时候,又和天师灵力有牵连?
那收服恶鬼的事,自然也瞒不住了。
桑决如实回禀,看到桑家前辈露出的若有所思的眼神,又有些像说错了话后的不安感。
布置下特殊聚灵阵的病房中。
药水滴落的声音极为细微,透明的管道蜿蜒,最后针头没进了苍白细腻的手腕当中。
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那手显得过于清癯瘦弱,以至看护的人都对这位小少爷小心翼翼,稍微挪动一下垫手,都谨慎无比。
但是那些原本十分专注看护的医疗人员们,忽然便觉得有些困倦,集体打起盹来。
连着病房的数个监视器当中,却依旧是一派静谧的景象。
屏幕中的医护人员们都极为认真的观测生理状态,计量着各类数据,对哪怕是偏离正常阈值的细微变动皱眉凝视,极为认真的模样。恐怕谁也想不到,在真正的病房当中,只剩下这些人员坐在椅子上,微微点头进入了梦乡。
霁小少爷还扎着针的那只手,被某种无形之物攥在其中。
冰凉的触感,柔软的肤。那样清癯的手腕几乎像一扼便断。
体温上的寒意,却掩不住酆解灵身体和心中都不断压抑跳出的燥郁来。
原本看到霁摘星这幅模样,酆解灵应当是玩味或是随性的,谁叫霁摘星之前还惹他着恼。但现在的酆解灵,却切实地生出些悔意来。
他不应当给予那恶鬼邪气,当时没想到会一并牵连至霁摘星。
这个人类对他的影响,似乎太大了点。
酆解灵先前便发现了,但他好似并未冷静下来,甚至略有疯狂地生出……他甘之如饴的想法来。
恶鬼指尖摩挲着一点白色光芒,他将光球抵在霁摘星唇边。
少年的唇被撬开,微微揉弄便成了一股颇稠艷的色彩,他无意识中含下了那颗光球,只是如何也吞咽不下去。黑袍的恶鬼只略微凝视片刻,像是早有所预料般,俯下身,印在了被揉弄通红的唇瓣上。
略微深入一些,光球便被抵进了喉中。
恶鬼非但没有就此离开,反而俯身更加侵入许多,直到那团光球慢慢消散在他们交缠的唇齿之下,才起身离开。
酆解灵便这么坐在了床边,微有些发怔。
也未过多久,少年垂敛的睫羽微微颤动。睁开来,入目的瞬间,是恶鬼的半截衣袍,逶迤散开,落在他病床的被褥上。
霁摘星还有些迟钝,实在是艰难地回想了他昏睡前所经历的事。
那恶鬼应当是被制服了。
他又眨了眨眼,转向酆解灵。
不过酆解灵,为什么会在这里?
酆解灵像是才发觉霁摘星醒过来了般,半侧过身。
他的唇边微含笑意,看上去端正温文,有君子之风。光从外貌而言,的确谁也不会忍心去猜这样一个魂体是恶鬼,还是一个极戾气于一身,颇为不择手段的厉鬼。
“你醒了么?”酆解灵看向他,眼中有些难以形容黑沉情绪,像一片深渊噬人,“你耗费灵气一空,太危险,下次莫要这样莽撞。”
哪还有下次。
霁摘星微一怔。
但他面上仍是很乖的,像是才理解酆解灵口中的话,微顿了顿,声音轻缓地应:“好。”
霁摘星又道:“前辈怎么在这里?”
酆解灵说:“感到你有危险,我便来了。”
“我怕你有事。”
他按捺许久,现在又明晰心意,已经厌倦了循序渐进的把戏。不给霁摘星缓慢适应信任他的时间,便这么明晃晃表现出了他有所图谋的心。
霁摘星果然被这样的直球撞得有些发愣,至少面上非常明显的迟疑了一下。
小少爷很有礼貌地道谢:“多谢前辈。只是您为何要这样——”
——这样关注我?
酆解灵所在意关注的人,当是路唤舟才对。
霁摘星便见到酆解灵忽然间站起,又半蹲下身在他的病床旁,视线刚好便能和躺着的他平行,莫名便多了些郑重其事的压迫意味:“你以后有危险,都可以叫我。”
“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他的眸眼黑沉,这般低沉语调,如同恶魔的诱哄般。
霁摘星:“……”
他手腕间,似乎有什么微微发烫,像一块被刻下的烙印。霁摘星扫了一眼,那处似乎长出了一颗如血般浓郁的红痣来,静静地蜷缩在皮肤当中。
霁摘星面对这个极为危险的恶鬼,惯来装作不知他的真面目,乖巧温驯,像是不知世事的少爷。但这个时候,却也透出了那点尖锐的凶意和提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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