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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把匕首递给卓钺道:“这是娄小公子娄吹云十七岁的生辰礼,削铁断金如泥,你们可用这个斩断水栅的栏杆。但一定保存好了啊,按时还回来,不然吹云小将军知道他的匕首丢了定要不乐意。”
    卓钺拽了根头发放在那匕首刃上,对着刃轻轻吹了口气,头发竟当场断为两截。
    果然是绝世利器。
    “行,那我们便走了。”卓钺将匕首妥帖收入怀中,回头看了眼郦长行。
    郦长行一直安静地站在他身后,此时二人目光相接,才冲他笑了笑。
    “不紧张?”这小子的神经有时候像是被挖空了一样,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上阵杀敌,都是一模一样的平静表情。
    郦长行微微勾唇,向他露出了个柔软安宁的表情。月色下他漂亮的眉眼显得愈发干净,艳色褪去了几分,反染上了银月的华美,如春庭晚间的素色海棠。
    他静静地道:“有卓哥在呢。”
    卓钺有些郁闷。自己一手拉扯起来的几个小崽子成天质疑他这个质疑他那个,反倒是这个半路捡的,倒像是对他十足的信任。
    “走吧。”他简短道,率先跳入了那个土坑之内。
    深洞有一人多高,落地后果见眼前有个半米宽的洞穴,黑漆漆地不知通向哪里。卓钺弯下腰爬入了洞中,听到身后的郦长行也跟上了自己,才缓缓向前膝行前去。
    洞中还算宽敞,就算是个成年男人在其中爬行也还算宽敞。但缓缓行了不过十多米后,他们周遭便再见不到半点光亮,就算将手放在眼前也看不见形状。而周遭的温度也愈发潮湿闷热,空气渐渐稀薄,人的呼吸一点点变得困难起来。
    这条道,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他们无法后退只能前行。两边的土壁刚刚好得摩擦着肩,稍一抬头又能碰到上面。他们俩像是缓慢蠕动在岩石土缝中的虫子,似乎马上便要嵌入这狭小的缝隙之中,最终消失在黑暗里。
    卓钺的胸口也开始感到憋闷,呼吸艰难。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大口吸气,不然会更加难受。可纵然如此,他还是不可抑制地感觉头晕目眩,胸口闷痛,身上仿佛背了块沉重的巨石,连眼眶都酸疼起来。
    “……卓哥?”
    朦胧中似有人叫他。
    “卓哥。”
    卓钺微一激灵,被窒息憋得出窍的魂魄似乎回来了几分。但他不欲说话,免得空气消耗得更多,正想“嗯”一声作为回答,忽觉自己手掌摸到的地面似乎变得更湿润了。
    “有水了。”他简短道。
    果然,从前方淙淙渗过来的水渐渐长高,很快没过了二人的手腕和膝盖。现在洞里简直闷湿得吓人,他们纵然还未下水,浑身的衣服头发也都已湿透。
    洞中本就没多高,很快水就涨到了二人的肩膀喉咙位置。卓钺知道马上便要到护城河了,他停下身回头,伸出了一只手命令道:“深吸一口气,抓住我的手。”
    黑暗中,几根修长的手指摸索着过来,与卓钺的五指紧紧扣在了一起。卓钺深深吸了口稀薄的空气,猛地一头向前扎入了水中。
    他本就缺氧的难受了,此时一闭气更是想要爆炸了似得难受。所以在水中他们行进的速度快了不少,卓钺连扒拉带游,很快他只觉像是有人拿管子往外吸着他似得,随着水中“啵”得一声轻响,周遭蓦然一空,他们已坠入了一片宽阔的水域。
    卓钺憋得不行,立马拼命蹬脚向上浮去。可他忽然觉得腰间一紧又一沉——竟是郦长行拽着他的手攀了上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卓钺郁闷得不住在心里大骂,却又别无他法,只好带着这个千斤坠拼命上游。终于在两人溺水的前一秒,猛地浮出了水面,拼命大口喘着气。
    晚间清凉飒爽的夜风拂过护城河的水面,带起层层寂静的涟漪。从那个湿热憋闷的漆黑甬道中脱身,卓钺从未如此感激过清风和月色。
    他喘着气擦了把脸上的水,低声冲旁边的郦长行骂道:“死揪着我做什么!想把我拖到泥里么!”
    郦长行被呛得不住咳嗽,一只手还紧紧拽着卓钺:“咳咳……卓、卓哥,我真的不会水……”
    卓钺无语。但想想也是,这孩子生长在草原,一辈子估计连大片的胡泊都没见过,会凫水才叫奇怪了。他无可奈何,只好让郦长行抱紧了自己的腰,二人缓缓向城墙根处靠近。
    此时银月高悬,丹吉高耸的城墙在护城河面上投下了浓重的阴影,更方便了二人隐蔽。卓钺驮着郦长行,尽量不发出拨水的声音,终于来到了城墙之下。
    卓钺扶着墙喘了口气,伸手入水往下摸了摸,却没有摸到暗渠的水栅。他的心沉了沉——果然水栅是深入水底的,若想斩断栅栏想必要潜下去。
    他掏出了匕首握在手中,低声吩咐郦长行:“你在这给我放哨,我下去砍栅栏。”
    郦长行捏住了他的手:“我去吧。”
    “别废话。”卓钺将他的头往下按了些,“别把头伸那么高,下去点儿。”
    憋了口气潜入水中,卓钺贴着城墙一点点往下,到双耳耳膜开始胀痛的时候,他摸到了一个圆形的泄水口,那里果然立着儿臂粗的铁栏杆。他闭着气掏出匕首开始切栏杆,那匕首果然锋利无比,很快将铁栏杆磨出了一个缺口。但他已憋得受不了,只好再次浮上水面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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