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公子一愣,无奈笑道:“这……太唐突了,怎好烦劳。”
卓钺皱了皱眉,他没接触过这种贵公子,弄不太明白人家在想什么,怕随便开口犯了忌讳。正迟疑间,互听草丛里一阵骚动,春弟一跃而出,雪亮的厉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二人。
卓钺一惊,忙想呵斥它走开。那年轻公子也吓了一跳,可他很快镇定下来,竟饶有兴趣地盯着春弟:“好有灵性的狼。”
卓钺有些意外:“你不怕?”
春弟的模样挺凶的,养在营地里这段日子曾经把不少小兵都吓得屁滚尿流。可这公子看起来虽文弱,胆子竟然不小,面对一只活狼竟然没有半点失态。
春弟看着他,半晌上前嗅了嗅他的腿,然后竟怡然自得地走开了。
卓钺更是好笑:“有意思,看来它还挺喜欢你的。”
“是在下之幸。”那公子含笑道,“相逢即是缘分。在下沈梒,字良青,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沈梒?卓钺想了想,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尚未等他答话,互听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头高大俊逸的乌骓停在了两人身边,自马背上跳下位高大的锦衣青年,上前两步扶住了沈梒的肩膀,低声道:“我遍寻你不见,怎么在这里?”
“你与老将军谈话,我不便打搅,便想先去免得娄将军他们久等。”沈梒浅笑道,“谁知路上马出了点小毛病,多亏这位壮士相助。”
闻言,那锦衣青年回头,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卓钺。
这人也是极为英俊的相貌,一双熠熠生辉的杏眸形状很是漂亮。他个子也高,卓钺打眼这么一看估计他快赶上郦长行了,可或许正因为身材高挑,所以他总爱从眼皮子底下看人。三分凉薄,两份不羁,还有五分的倨傲,一个动作间这锦衣青年便将王公贵子的风范演绎了个十成。
卓钺心中一冷,迎着他的目光挑了挑眉。
……他最烦别人拿鼻孔看他。
锦衣青年皱了皱眉,回头又去牵沈梒的手:“走吧,与我同乘便好。”
卓钺还在旁边站着,锦衣青年这举动似让沈梒有些尴尬,他不着痕迹地将手藏入袖中,冲卓钺笑笑:“烦劳壮士了。”
牵了个空,锦衣青年顿时有些不满,回头再次瞥了眼卓钺:“是娄家军?你是哪个营帐下的?叫什么?”
卓钺扬了扬嘴角,没说话。
……请教老子姓名的时候,麻烦加个“贵”字。
似乎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青年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杏眸也眯了起来。
正在他们僵持之际,又一阵马蹄声自身后传来,却听有人唤道:“卓钺?你与谢大人和沈大人站在路边干什么?”
只见策马而来的娄长风一拉缰绳,有些愕然地看看斗鸡似的卓钺和那锦衣公子,再看看一旁有些无奈的沈梒,似是十分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 嗷我好想他俩……牵出来溜溜。
第83章 亭内聚
“我本想着今日晚些时候就引荐你们几人认识呢,没想到在路边就碰上了,也是真巧。”娄长风笑着举起酒杯,“来吧,敬偶遇的缘分。”
榆林关外一处山坡之上有座小凉亭,究竟是何年何月由何人所造已然不可考。木色斑驳,青苔遍布,然而所幸由此远望的风景极为优美。亭下的半坡上栽了一片葱郁的青竹,透过竹叶恰巧可以望见榆林关壮阔的全景。
此时,娄长风、娄万里和卓钺,以及沈梒谢琻便坐于凉亭之内,面前摆着小酒瓜果,地上还有一个泥砌的温酒小炉。
听得娄长风如此说,沈梒率先含笑举杯,卓钺也跟着慢吞吞地拿起了酒杯。却唯独那叫谢琻的锦衣青年大马金刀地坐着,神色似笑非笑。
“娄将军。”他凉凉地看着卓钺,“为何昨日宣读圣旨之时,卓副将不曾列席?”
娄长风有些尴尬,卓钺接上了话茬:“标下受伤,尚未痊愈。”
“哦,是了。”谢琻看着他,“那位私/通达日阿赤王的,就是你吧?”
“不错。”卓钺一眨不眨地回看着他,“砍下扎干王脑袋的人,也是我。”
二人的目光隔空碰撞在一起。一个倨傲,一个张扬,如同无形的刀剑碰撞在了一起。
娄长风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沈梒却不以为意,平静地喝干了自己那杯酒。
谢琻亮如星子的眸光紧盯着卓钺,半晌忽然一笑,身形放松了下来。
“你很不错。很对我的脾气。”他懒洋洋地拿起酒杯,冲卓钺一示意,“来吧咱俩一饮而尽。”
卓钺举杯与谢琻一碰:“谢大人也很合我的胃口。”
谢琻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以可以。长风将军,你麾下这名‘武神’果然名不虚传啊,的确有此风范。我觉得他定不是通敌卖国的人,种种事情是有什么苦衷吧?”
娄长风看了眼卓钺:“这两位是京城来的使臣。礼部侍郎沈大人,和户部侍郎谢大人,北疆战乱的这些日子两位大人在京城都对我军有不小助益。你与达日阿赤究竟有何源远,趁着这个机会一并说清楚吧。”
卓钺捏着酒杯迟疑了片刻。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这千头万绪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沈梒一双盈盈如水的秀目望着他:“其他的事情,我二人已从长风将军处听说了。只是听说榆林关一战后,你递了封请罪书说要放弃所有的军功和军籍。这究竟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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