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勃然大怒,高高抬手似乎一掌便要扇下去——
卓钺瞳孔骤缩,勾着弓弦的手指骤然一松,一道流星飞火般的疾风气吞万里、自他手中奔驰而去!
“啊——”一声凄厉的吼叫响彻狂野。
张老黑猛地抬头,恰见一根冷箭如白虹贯日般自草原人高举的掌心上击穿而过。那箭射穿了手掌犹自余力未卸,带着一串喷洒的鲜血“嗖”地钉在了草垛上,箭尾狂怒般地左右摆动。
何等神力的一箭!
草原人捧着多了个血洞的手掌,大吼着“有伏兵”“警戒”,所有人立刻四散开来。
山坡上的卓钺射完一箭,立刻把关曦明按倒在地上,眯着眼睛透过草丛细细观察。果然不出他所料,此刻洼地周遭的长草里都骚乱了起来,那左右摆动的趋势根本不像是风吹。
他贴近关曦明低声道:“洼地中央有一十五人,但上面的长草里却埋伏了近千人。凭咱们两人肯定抵不过,现在我守在这儿观察情况,你立刻掉头回去迎郦长行他们。接到援兵后,让他们左右散开呈圆弧状包围此处。没有号令不得贸然前进,以远距离射杀为佳,明白了?”
关曦明知道形势危急,并没与卓钺争论谁留下来谁走的事。他用力点点头,起身悄无声息地快速里去了。
卓钺深吸口气,飞快纵身换了个位置,隐藏在土丘和草木之间伺机观察。流沙窝周围的草原人亦不确定周围埋伏了多少人,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呈防御状警惕地四下观察。
卓钺趴伏在地上,静心等待,片刻之后他便感到身下的土地微微震动了起来。
远处有马奔来,是援兵!
卓钺迅速起身,向自己的马匹奔去。刚刚翻身上马便见一队百人之骑策马而来,马蹄砸地隆隆之声犹如晴天滚雷!卓钺拨马迎上,果见为首二人正是小嘎和关曦明。
“卓哥!”小嘎奔近,扬手一掷,“你的斧!”
卓钺抬手接住宣花斧,熟练地挽了个花:“多谢!”
小嘎带来的援军约有三百余人,不算充裕,但仓促之间他能调动的人马也只有这么多了。卓钺沉声下令,众人四散开来呈半圆包裹之状,利箭如群蝗过境般席卷了正片长草坡!
埋伏在长草中的草原人惊声怒吼,纷纷跳起拨打飞箭。方才还一片平静的长草坡,此时仿若群鱼跃出水面,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卓钺张弓搭箭,面色冷凝如铁,一箭一个准,与身边众人缓缓收拢包围圈向洼地靠拢而去。
此时却听狼啸乍起,卓钺猛地回头,果见一道灰影如疾风般掠过地面,率先突破两军之间的空白地飞身而起咬向一个草原人的咽喉。
卓钺忍不住笑了,小嘎来到他身边道:“这狼看到我们整兵出城,估计感受到了什么,紧跟了上来,我就带上它了。”
回到榆林关的这段时间,卓钺担心春弟吓到城中百姓,就将它留在了城外,偶尔闲暇了会出城去看看它。这次事出仓促,却没想到春弟自己竟跟了上来 ,看来狼对危险真是有敏锐的嗅觉。
不过,他家另外一只狼崽呢?
恰巧小嘎开口道:“郦长行与我同时出城,但他往反方向走了。”
“啊?”卓钺摸不着头脑,“他去哪儿了?”
如此危机的情形,以郦长行的性子早该急吼吼地来找他了,怎么此时反而往反方向去了呢。
“不知道。”小嘎淡淡地道,“许是害怕危险躲起来了吧。”
卓钺嘴角抽搐了两下——这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对盘。
在战场上二人无暇多说,很快便再次分开。
包围圈近一步缩紧,两方很快短兵相接了起来,一时间喊杀金石相撞声响彻云霄。
卓钺的宣花斧舞得如同狂风卷云,迅速从人群中撕裂一道口子,直捣洼地中央,小嘎和关曦明紧随其后。却见洼地中央一队草原人挟着张老黑,正严阵以待。
卓钺攥紧了宣花斧,暴吼了一声。
就是这群人——前世杀死了他,今生还要来害他的兄弟!
今天不斩他们于马下,难平我恨!
森光闪烁的斧头化为嘶吼的蛟龙,气吞玄黄、搅动云海,震慑四方穹野!
有草原人举刀来挡,被卓钺一斧劈于马下。卓钺血气上涌,杀红了眼,转瞬斩杀两人,旁侧又有人被春弟一口咬为两截。
几个草原人见势不对,立刻将张老黑托在身前,厉声道:“住手!”
张老黑紧咬牙关,用力挣了一下,却被人一脚踹在膝窝踉跄跪倒,横刀于他脖颈之侧。
对面三人眦目欲裂。
卓钺攥紧宣花斧,缓缓上前了一步。他半边身子都被赤血染红了,新鲜的热血在寒风中蒸起白雾,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似从溟川里爬出来的恶煞,扼魂取命。
“放开他。”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我留你一条全尸。”
春弟站在他腿侧,浑身毛发乍起,狼眸森然,龇牙低低咆哮了起来。
几个草原人冷笑一声:“卓钺,等你真是不容易。”
卓钺心中怒意和恨意翻滚:“胡达人?”
“不错。”领头的草原人狞笑道,“你我本无冤仇,只怪你和那中原杂种再三毁坏我族计划,今日拼死也要把你的命留在这里!”
“笑话。”关曦明怒斥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局势,你们已无逃脱之路!趁早放开他束手就擒,还不至于死得太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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