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没有回答。
便宜的部分估计也就够他买高铁回家和打车的钱,更不够支撑付出的额外时间和来这里的理由,但糜知秋却没有细究这些蹩脚的表达,而是调侃他,“所以你来投奔我,准备再省个住宿费?”
不远万里地特地早回来一天,买了到这个城市的机票,然后跑去郊区骑回来一辆自行车,夏炘然旅途漫漫,最后却像很高兴被猜错了答案一样,说了句bingo。
很久没见到他了,糜知秋似乎在久违里突然一下感觉到夏炘然的变化,之前他说英国剪头发太贵了,所以自己狗啃般剪了一次,大概是又长长了,头发柔软地错落着,不知道是不是日不落帝国的紫外线也更强一点,皮肤似乎变得小麦色了一些。
重点描述或细枝末节都显得繁琐和不必要,糜知秋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没有太多雀跃,大概是因为没有等待过他来,所以连数倒计时的那种期待都省略了,唯一的反应是夏炘然真的挺好看的。
夏炘然说没吃过,然后就拍了拍后座,“走吧?”
好像是邀请又好像是理所当然的约定。
这一切都很无厘头,本来还应该在伦敦机场的人,出现在了面前,而糜知秋还穿着拖鞋就被自行车载走了,不知道目的地。什么都没有解释,也什么都不需要解释,阳光滚烫地落在手臂上,空气因为速度变成了风,路旁的人都回眸打量他们,因为那些花太过显眼,花瓣被风摇摆得颤动。
在夏炘然出现前,糜知秋没有过什么心事,好像见到他之后,更是什么也不用想,只有中间的那一段百转千回。他脚趾尖努力扒着拖鞋,很担心路上发生什么不测,就要光脚走路了,下一秒又为不知道自己会去哪感到好笑。
夏炘然背对着他大声问,“笑什么?”
糜知秋答非所问,“买那么多花干嘛的?”
正好是一个路口,夏炘然停下来抓了一把头发,“遇到花店就买了,当时在荷兰我就想这么干,感觉挺大自然。”
糜知秋又笑,“感觉我们像落荒而逃的偷花贼。”
那些花没有任何包装,就野蛮生长在车筐里,杂乱得生机勃勃。
夏炘然晃晃头,头发甩动间不小心碰到了糜知秋的脸,“这可是花了一晚住宿费的钱呢。“
糜知秋拍拍他的后背,“我家床给你报销。”
其实糜知秋关于去哪无所谓,但有很多设想,已经接近傍晚了,他本来以为八成是去吃个饭,确实他们也去买了吃的,只是没想到夏炘然是外带,然后提起来麦当劳的袋子晃了一晃,两个人跑去了公园。
这个城市到处都是景点,当地人不用脚掌丈量一下,估计都不知道每走百八十米,路标上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名胜古迹。糜知秋从来没有如此缓慢地巡视过这几条街,傍晚的树变得更加浓郁,似乎晃一晃就会滴下叶子。夏炘然带他来了国家公园,糜知秋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会错意了,直到夏炘然买了票,他才确定是真的准备在景点穿着拖鞋吃麦当劳。
“上次我来这里还是初中春游。”糜知秋不知道从何吐槽起。
夏炘然递给他一张票,“这不挺好的,隔了五年你肯定不记得了,正好重温一下。”
糜知秋低头看了看门票,仿佛怀疑自己是被当地人拉来参观的游客,有点错位的感觉,“你怎么突然想来这里。”
夏炘然指了指自己,“因为我是来玩的啊。”
糜知秋突然回想起了他曾说过的词,你的城市。
明明还没有走进园区,似乎是因为这里树木丰茂,空气都和湖泊一般是清澈的。
糜知秋摸来了园区的地图,问他想挑哪个宫苑进餐,夏炘然认真看了一圈,说他更喜欢这片湖。于是他们租到了最后一个时间段的小船,两个人面对面的踩着脚踏板,船摇摇晃晃地前进,让人错觉自己在一边吃高热量食品一边减肥。
糜知秋突然想起来,“不是说从国外回来都会很长一段时间不想吃西餐吗?”
夏炘然转了一下方向盘,“如果一直点外卖的话可能是的,但我们租一个房子的人会一起做饭。”
他含含糊糊地说,终于把那一口咽了下去,特别认真地说,“但真的想吃火锅,撕心裂肺的那种。”
这些都是小小的明信片装不下的日常,糜知秋没有听过,第一反应是他们两不用再跨越那么久才能对上话,本来想吐槽他可怕的形容词,说出来的却是,“你还会做饭啊?”
夏炘然笑了一下,“自从你点拨我要洗刀之后,我就变成了优秀的厨房打杂。”
糜知秋假装听不懂他还记得自己当初的嘲讽,给他鼓鼓掌。
其实他很喜欢听夏炘然说那段时间的事,他知道夏炘然去过哪里,但不知道是和他新交的哪个朋友去的,就像他知道了夏炘然现在想吃什么,但依旧好奇那时候他们在合租的屋子里喜欢吃什么菜。人的好奇就是这样,支离破碎又方方面面,抬头让人足够去往宇宙,低头便想探索对方的内心。
结果他还没有问,夏炘然突然指了指他的头发,说那里沾了东西。
糜知秋摸了摸刘海,用询问地眼神看了看他。
夏炘然站起来,探过身子,船并不大,一点重心的转移都让糜知秋错觉他这一侧的船埋进了水里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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