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元淡声问:“饿么。”
方游观察他的目光,立刻道:“好饿。”
可对方仍然没有退去,而是越来越近,就算他躲了一下,还是咬住了他的下唇。
“……”方游整个脑子都是懵的,感受到唇瓣上另一个人湿润轻缓的舔舐,只会茫然的僵在床上。
陌生的气息和牙齿,激得他耳根都红透了。
“别——”方游刚开口,就被对方抓住了空隙,握着他的肩膀加深了这个吻,人也倒在锦被上,彻底被覆盖住。
……
*
手套被随意扔在床下。
方游从没有领受过这种感觉,一个他从前完全不认识的成年龙族,把他按在床上近乎疯狂的亲吻,甚至即将要占有他。
光是想想会发生什么,他就快要受不了了。
方游努力将腿一蹬,想把凌元踹下去,但反被抓住了脚踝——对方的手一顿,停下了动作,气息却移到了他的耳边。
“乖一点,现在不适应,成婚当夜,你会很痛苦。”
方游喘息着抓着锦被,闻言终于哭了出来:“我、我不和你结婚,我不愿意。”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周边温度陡降,凌元的手又动了起来,越发深入。
方游再也说不出话来,努力调整呼吸,却还是抵不住羞耻,眼眶通红。
终于,一切结束。
凌元安抚的抱住少年,撩开他的额发:“好乖。”
“……”方游很轻的抽噎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不和你结婚。”
他是真的不想这样,他完全不熟悉凌元,甚至连他多大年纪、什么身份、有无妻眷都不清楚。而且结婚前不是应该谈恋爱吗?不是应该慢慢来吗?
但对方却没有暴怒,也没有同意,而是淡淡的钳住了他的下巴,金色的竖瞳平静如常:“三百年前,我悟出了一个道理。”
方游抬头看着他,哪怕刚做了那样的事情,凌元仍然是衣衫不乱,银发也妥帖的束在脑后。
和他是鲜明的区别。
“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不管那人是否愿意。”
*
凌元成婚的决定无人能够左右,在三天内便传遍了整个龙族,除去忙得骂人的礼官之外,最为震惊的当属几位长老。
龙族都是情种,这话是没错的。尤其是王族,其原则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手,虽然像凌元这样一心一意的比较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往往在伴侣夭折后都选择了孤寡独活。
那时凌元为那个人族如何疯狂,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为何转眼间就愿意另与他人结契?
一时之间王宫内风潮涌动,流言四起。
鹿闲原在禁地临摹言灵,听闻这个消息,立刻赶回了王城,堵住了处理完公务的凌元。
“你要成婚了?”青年不敢相信,“和谁?”
三百年过去,鹿闲也从少年长成了青年,面容更显出逼人的美丽和神性。而白泽血统带给他的恩惠远不止外表,鹿闲的言灵术真正做到了独步九洲,自修补完禁咒后,他的地位就更加尊贵,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上宾之遇。
甚至连天道都站在他这一边,对他威胁最大的那个人族,竟然自己选择了结束。
鹿闲虽不想承认,但的确是松了一口气。时光漫漫,只要他待在龙族,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所以骤然听说凌元带回了一个少年,他比谁都不能接受。
“不敢说吗?好,那我自己去看。”鹿闲气笑了,正欲拂袖而去,却当场被威压桎梏在了原地。
一股杀意抵在背后,绝非玩笑。
凌元眸光冷淡:“你越界了。”
鹿闲直直的盯着他:“为什么?”
自从方游魂飞魄散以后,凌元对他的忍耐度就大不如前,见面如同路人,他们一年,都未必说得上一句话。
凌楚也在封了亲王后去了属地,三百年没有回来过一次。
三人一起长大的龙宫,瞬间就冷清了,鹿闲偶尔在禁地闭关之余,也会想起过往的时光。
凌元没有回答,漠然的抬步离开,不再管他。
鹿闲被困在长廊,一炷香后才挣脱了禁制,也总算冷静下来。当夜,他住在了龙宫,到第二天凌元出宫时想闯入寝宫一探究竟,却被早有防备的赤磷挡下。
无论青年如何威逼利诱,赤磷都没有透露半分,作为凌元身边的亲卫,他的地位并不比鹿闲低,更不用看人脸色。
他站在这里,代表的即是龙王本人。
鹿闲只能回去,直到两日后,婚期定下,另一个主角的名字终于被广而告之,公示九洲:
人族,方游。
*
“方游……”恢弘宫殿内,女子慢慢的笑了,抚着额角的指尖轻点,“你终于,回来了呀。”
她黑发如瀑,金眸温柔,穿着一身月白的拖地长裙,缀满细碎的珍珠。鲛人所织的披帛合到胸前,垂下长长的青色流苏。
橘红的夕阳落进桌上,将上面的请柬烫得发亮。
凌楚静坐,看向窗外:“青鳞,你想见他吗?”
阴影中的青年薄唇微张,分明的五指按在胸前,半跪下来:“想。”
凌楚闭了闭眸,蓦然回头:“那就回去。”
随她回头,耳边的东珠铛摇摇晃晃,一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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