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离……
深呼了一口气,李朝如这下子才是真开始有些慌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今日是哪儿露出了马脚,但对方既然以这幅场面来见她,那绝对是要撕破脸皮的节奏了。
“姐姐睡醒了?”
金阙离朝她很是可爱地笑了笑,轻轻放下笔道。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如今这个主子露出这种反差感来,但迩步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李朝如看着他这幅样子,就更是毛骨悚然了。
她暗自咬了咬牙,没好气道:“你不会以为杀了我,就没人会接发你的秘密了吧?我告诉你,本小姐可是留了后手的!”
后不后手的先不另说,不管有没有,先把对手给镇住总该是没错的。
金阙离满脸的不以为意,甚至还悠然自得道:“姐姐是丞相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呢?”
“我们只不过是途径贵府,想进来让姐姐看看我写的字可有进步罢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说着,他双手抬起桌上的宣纸,凑到嘴边吹了吹。
然后递到李朝如面前,笑说:“你觉得,我写的像吗?”
宣纸上的字迹还未干,上边儿密密麻麻的,都写满了大逆不道的话。
李朝如一瞬便瞪大了瞳孔!因为宣纸上那些字迹,竟和她爹平日里写的一模一样!金阙离不过才十多岁,居然已经能达到模仿别人字迹的地步了!
那上边儿的字迹,就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分不出真假,又更何况旁人?
看着她脸上那精彩的表情,金阙离很是满意地将宣纸叠好,收了起来。
他垂下眼眸,如同在陈述一件事情般的不轻不重道:“林湖道里那么多叶子,就像这宫里的人一样多。撒叶子的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
“不像这宣纸上的字……”
“这般金钩铁划、骨气洞达的字迹,也就只有李大人能写得出来了吧?”
他看着李朝如的眼睛,笑的一脸无害。
李朝如被她逼急了眼,忍不住怒目道:“你胡说!这分明是你写出来的东西!”
她挣扎的力度有些大了,眼见就要擦到脖前架着的那把匕首上。
金阙离一皱眉,将其往后推了一把!
他冷笑道:“你说这是我写的,你有证据吗?”
“这宫里谁不知道,我从九岁才开始习文断字,连字都这不清楚。”
“你若偏要说我模仿李太师的笔记……那你觉得,谁会信你?”
李朝如咬着唇,暗自捏紧了拳头。
他说的对,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相信自己。
因为他,实在是太擅于伪装了……
人已经被镇住了,那金阙离也就懒得再多说废话。
他撕了手上的宣纸,看向李朝如道:“我们本就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大家就都能相安无事。”
“懂了吗?”
李朝如沉默着,没有说话。
但金阙离已经看出,她不会再敢轻举妄动了。
于是,他扫了迩步一眼,对方这才收起了一直架在李朝如脖间的匕首。两人一前一后的,就要离开。
这时,李朝如忽然抬起头来,冷眼看着他。
她开口质问他说:“秦宿昔对你这么好,你却从头到脚都在伪装,都在欺骗和利用他……”
“午夜梦回时,你的良知就不会痛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心!”
金阙离离开的步伐顿了顿。
他承认,他最开始接近丞相时,的确是在利用他。后又因为那些从来没触及过的关心和温柔,让他舍不得撕开两人相处时的那些假象。
以至于到现在,他都还在伪装、还在欺骗着他。
可是做了就是做了,所有的情非得已和不得不为之,那都是弱者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他的确对不起丞相。
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丞相知道他真实的面目后,还愿意原谅他的话,那他一定会好好认错、乖乖道歉。
可是不会的……
这样丑陋阴险的模样,连他自己都不会喜欢。
所以,他要瞒就要瞒一辈子……
金阙离并不认为,他需要像李朝如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解释些什么。
所以,他只冷冷吐出一句,“与你无关。”
然后,便带着迩步离开了。
四下无人后……
李朝如闭紧双眸沉默了许久。
最后,她还是选择将地上那些方才被金阙离撕碎的宣纸一一捡起,然后丢进了旁边燃烧着的油灯里。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正义到眼里容不得半点儿沙子的人。
可她现在才发现,如果正义的代价得建立在软肋之上时,人都还是会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
……
秦宿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同样是在一个时间点儿睡的,小崽子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却比他这个被系统掏空的人还要重!
感觉到身边传来动静,金阙离这才有些疲惫的睁开了眼。
他昨日从太师府回来后,李朝如对他喊出的那些话,便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了。
于是,他又失眠了一夜。
直到天快亮时,才勉强合了会儿眼。基本上,就没怎么睡过。
他温柔看向身边迷迷糊糊才醒过来的丞相,眼中仿佛溺了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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