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如想看着他们压错了赌注后,被打压的百般落魄、受尽排挤的样子。然后,再借着新登基皇帝的手,给他们全都扣上一顶足以流放为奴的帽子。
看着这些一辈子都高高在上的人,从高处跌落、坠入泥底,那何止一个有趣可以形容的?
而导致母后收到逼迫的根源,他自然也要报复。
所以,他又一手创办了遥夜楼。聚集了江湖上的各种势力,为的,就是搅混朝廷这碗水!
只可惜这么多年了,金阙如始终都没能弄懂金明帝最珍视的是什么。不过这江山好歹也是他杀了那么多人,才从别人手中抢夺而来的。
如今再被以同样的方式抢走,那滋味想必也不好受吧?
……
这么多人,他每一个都有机会、有理由可以报复。
可唯独有那么一个人,他明明可以伤害的轻而易举,却也总是让他克制住自己心里所有的阴暗,想要放开她离去。
而那个人……就是李朝如。
她就像是个完全感受不到寒冷的太阳一样,不管被自己冻伤了多少次,她却总是能再义无反顾地朝着自己又一次走来。
而自己,也做不到成为一块食古不化的寒铁……
其实,金阙如也曾有过无数次的瞬间都被她所打动过。
他偶尔也会在想,要不然就这么放弃吧?把现在的一切都假装不曾发生过的掩埋,重新再回到太阳底下生活。
只可惜,他在阴暗处生活太久,早已经接受不了太阳。
阳光会灼伤他的双目,让他再也看不清自己。
因为除了报复,他已经找不到任何继续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信念了。如今再让他去放弃,这和让他否定自己曾活过的每一刻,又有什么区别?
可最后……
金阙如还是妥协了。
毕竟李朝如她自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喜欢自己之外,也从未做错过任何事。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退一步,只报复那个元凶,而对其他人稍稍放过一马呢?
平静看向方才停了话的栖木,他眼中终于还是褪去了那些数不清的躁欲,淡然道:“不论从前发生过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是。”
栖木心有不甘的应声答道,可眼底的杀意却是又浓了三分。
这时,一道带着冷意和难以置信的声音,从金阙如背后传来。
那人颤抖着睫毛,冷声质问他道:“那就是与我有关了,对吗?”
或许李朝如应该庆幸,今日自己跟着那个女子偷偷进入到了这儿。否则,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相信,原来秦宿昔对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
原来那个再父亲眼中没有主见、过于懦弱的人,竟真是遥夜楼的楼主。
而她,恐怕也只有到了家破人亡的那一刻才会知道,他何止是不爱她?他明明是早就恨毒了他们所有人……
可笑她直至现在,都还是不知道不爱一个人的感觉。
但她却终于知道了,心如死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金阙如震惊回过头,看着忽然走出来的李朝如,不由自主便捏紧了拳头。可嘴上,却是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口。
不过,他本就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当作解释的。
面对李朝如看向他那毫不掩饰、失望透顶的目光,他最终还是沉默着躲开了她的视线……
打破两人间这僵局的,是电光火石间,一道满是杀气的剑气!
在李朝如还沉浸在痛苦里无法自拔时,方才她所跟着的那个女子却早已经从腰间抽出软剑,直直朝着她刺了过来!
栖木知道,自己这一招如果真刺在了李朝如的脖颈上,那她就绝无再能生还的可能!
看着对方毫无还击可能,只能在危险中仓惶闭上眼睛的无能样,她不由默默勾起了嘴角。
再见了,小妹妹。
从今往后,那个总是跟在公子身后的狗尾巴,可算是被她给彻底除掉了!
她上扬的嘴角还不曾彻底翘起,却就那样僵硬在了脸上。
因为,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此时却忽然冲了出来。他不但用力握紧自己刺出去的剑尖,就算是被割破手心,也要替那个女人接下自己这一剑!
而且,栖木还从公子眼中看见了她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神色。
那是一种既轻蔑又不屑,而又带着审视和杀意的目光……
“公子,栖木不是有意的……”
她惊慌着松开了手中的剑柄,红着眼看向金阙如那只不断在往外渗血的手心。
却仍旧是心有不甘的,看向金阙如挣扎道:“可现在我们的事情已经全都被她听见了,如果再活着放她离开,那她肯定会暴露我们的啊!”
一把将手中那柄还沾着自己鲜血的剑甩开老远!金阙如黑着一张脸看向栖木,声音更加冷道:“我说过,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与她无关?
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也并不就一定会比那个李朝如喜欢他喜欢的要少。
可为什么,公子还是不愿意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呢?
栖木摇着头,尖锐着声音语无伦次道:“公子,你别被她骗了……她喜欢的只不过是太子,不是你!”
“这个女人她根本就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在意你,她和她爹一样,在面对家族利益的时候还是会选择家族,而不是公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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