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讨厌那个孩子。”
“墨麒麟是仁兽这一点,我在阎立身上不曾看到,在他儿子身上却看到了。明明很有能力,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不如为我所用。”一人一统继续往里面走。越到深处,保卫越严,但这一切对夏夜无用,他很轻易就到了一个被层层保护的小院落。
说是小院落,其实很大,空间被另外拓宽了数倍,院子里有一个游乐场,有泳池,还有很多诸如梅花鹿、兔子、白鹅之类的小动物,一个少年呆呆坐在秋千上。
像是白瓷一样纤弱的美少年,脸上仿佛在笑,眼睛里却是灰蒙蒙的,没有亮光。
夏夜静静看着他,他‘听’到一声微弱的求救声:“谁来救救我?”
这里分明阳光灿烂,却笼着一层灰蓝色的寂寞,小妖魔们远远避开这里,偶尔看到,眼里就流露出畏惧和排斥。
少年忽然抬起头,非常小心地左边找一下,右边找一下,眼中写着畏惧和好奇。这个少年没有发现夏夜,他的眼睛找寻不到痕迹,可是本能却说,来了一个陌生人。
夏夜确信自己的隐藏无懈可击,因为他直接开辟了一个碎片空间藏在里面,这样都能被察觉到,可见是真的有超越常人的敏感。
太过敏感其实不好,活得太紧张。
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无声无息出现在少年的手里,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了一点光。
少年小心地伸出手指,用指尖碰了碰苹果,就好像触碰一根一扯就断的蛛丝。
“拿了我的苹果,就是我的人。”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等你长大之后,就为我工作吧。”那理直气壮的口气,就好像在小猫旁边撒下几个小鱼干,说‘吃了我的鱼,就是我的猫’一样霸道。
少年双手捧着一个苹果,活过十多年,他第一次听到不属于这个庄园的人的声音。这个四四方方一眼看到底的世界,他想要什么都能拥有,只是永远无法离开的世界,要离开了吗?
安静的世界里,心跳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仿佛是要催着他做下决定。
“我是厄运。”少年的手指因为紧紧抓着苹果浮现青筋,他表情还是呆呆的,眼泪莫名其妙流下来,“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会死。我所厌恶的,和我所喜欢的,他们都会死。凡靠近我的,都会遭受厄运。”
他一句说错的话,一个眼神,甚至只是一闪而过的表情,都有可能导致一个人死去。从小到大,他的老师、玩伴、仆人,甚至宠物都无声无息离开了。他们哄骗他,说是走了,但他知道,是死了。
阎立对他很奇怪,有时候是偏执的喜欢,有时候是扭曲的恨意。但是最终的结果是一致的,阎立隔绝了他的世界,少年的喜怒哀乐不被允许存在。
当一个孩子发现不管是自己的喜欢,还是自己的讨厌,都会带来可怕结局,他就不会再笑,也不会再哭,慢慢丧失感受情感的能力。
世界和他,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网,他感受不到也触碰不到。
“哦?”夏夜虽然不知道他是在怕什么,但大概知道他是担心阎立迁怒别人,又或者担心他打不过阎立结局凄惨。
所以他想了一下,说道:“我是来告知你,而不是征求你的同意,你愿意不愿意,我都会带你走。”
少年还要再说,夏夜伸手一点他的额头,少年身体一软,昏昏而睡。
夏夜将他抱起,连同手里的苹果。
少年消失的一瞬间,整个小院落,不,整个宅子都响起了警报。下一秒,不知道在何处的阎立就出现在这里。
他重伤未愈,整个灵魂都透着虚弱。但看到空无一人的院落,阎立妖力暴涨,一挥手摧毁了游乐场,可以看出来是非常非常愤怒了。
夏夜是第一次看到阎立,上一次盗水晶棺的时候没见着人。
三年前,阎立和另外两个大妖被星罗手撕了之后不知道去哪里疗伤,夏夜一家一家抄了他们的老巢,杀妖无数,欠下高达六位数的积分负债。因为这,后来他不得不去捣毁几个术士搞的黑作坊赚一点积分。
现在三年过去,他还欠着四位数的积分。
眼前的阎立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就算一脸煞气也称得上俊美。只是不知道阎立眉心一点凝而不散的粉色雾气是什么东西,看着像是咒或者蛊。
这东西占据着阎立的大脑,有时扩张一点,有时又被压制到一角,就像两种东西在对抗。
夏夜有点好奇,将精神力凝结在眼睛上。
那团粉色雾气里有一个年轻的女人,这个女人似乎发现了他们,正怨毒地看着夏夜怀里的阎希,但是一会儿她又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迷恋表情看阎立。那个年轻女人夏夜见过,就是白家女儿,三年前就被毁尸灭迹了。
这不像是灵,倒像是咒。
情咒?
回忆起白家正是蛊物世家,夏夜感觉自己似乎看破了什么秘密:莫非上一辈的爱恨情仇在狗血之外还有些其他缘由?
夏夜若有所思,伸手抛去一个精神团,不管是什么东西,本质还是被一团精神力驱动的,直接消磨掉精神力就可以了。精神体笼罩住那个年轻女人,她尖叫起来,面容扭曲。
不过为什么她要怨毒的看着自己儿子呢?不该啊,这不是他们爱情结晶么?
是因为恨他让自己丧命?或许吧,也不是所有母亲都愿意为孩子牺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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