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碎了结界,妖鬼却并不急着离开,或许第三形态的他自信满满,觉得此刻攻守易形了,白泽可追着他打,他也能追着白泽打。
这不是妖鬼异想天开,因为他的下一拳,白泽只是险险躲开,风势甚至在那张灰白的漂亮脸蛋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与此同时,因为妖鬼妖气冲天,已经被很多敏锐的人或者妖魔感知到。若不是这里是白泽的地盘,只怕很多人已经过来看看情况。而那精通测算的,就算不看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在海头市不远的地方,同样被人追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天圣母希音感知到了这变数。
“是我的机会。”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提醒她。
她肉痛地抬手丢出一段锦帛,挡下来犯者一击,自己的房子却急速缩小直接躲进空间缝隙,并且立刻转移消失。
星罗抬手接下原本金光闪烁现在却成了破布的锦帛,他皱起眉头。追赶天圣母一夜,却在最后功亏一篑。若是被她缓过劲儿,再要杀她,比现在还要难几倍。
“莫非是命不该绝?”
这头,妖鬼转向白泽:“你以为我是畏惧你么?我是不屑与你为伍。”他的声音大得像是铜钟,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白泽哈哈大笑,甚至咳嗽了一会儿:“你这般的,只怕也没几个人会和你为伍。”
“肤浅的妖魔,若是能取得长生,永久掌握伟大的权力和财富,谁又会在乎长相?如果能长生不死,如果能享受从未有过的生活,人如何?鬼如何?论起恶毒,人类才是世界首恶。”
自认为掌握了绝对武力的妖鬼停下动作,他开始说理想,讲人生。
或者是逃亡的旅途太孤独,或者是一种自认为曲高和寡的寂寞,妖鬼迫不及待想要和人分享他的心路历程。
白泽从未想过要在这种地方被人灌毒鸡汤,但他也不急于打断妖鬼的倾诉,而是冷静听着。
“鬼怪肆虐,任意剥夺平民的性命,但是那些人啊……那些高层从来不管这些,而神官们只为权贵服务。阻击妖魔是神职者的本职,但是却还要因为服务对象分出三六九等。并无危险的权贵宅邸日夜有人守护,而需要救助的平民在等待中死去,这就是人类!”
“人类已经是世界之恶,无药可救!”妖鬼大叫着指向白泽,“世道如此,你又能如何?为何还不舍弃掉人类?新世界该由我等开创!”
“稍等一下。”白泽笑了一会儿停下来,“不好意思呢,你说的世道,似乎只是你们国家的世道。啊……想一想,这或许是社会主义社会的优势?”
虽然夏国也有很多不作为的术士和趁机争权夺利的术士,但想想覆盖全国,二十四小时接收求助热线的特安部,还有没工资打白工都要行侠仗义的很多民间术士,那种‘全国权贵都烂透,除了绝望还是绝望’的现实在夏国是不存在的。
对着夏国和谐的形势,就算是白泽这种妖魔,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
虽然很可怜,但是完全没办法共情啊,制度不一样真是太抱歉了。
才打出去的拳头打回到自己脸上,妖鬼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他对白泽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彻底失望了:“似你这等人类的走狗,想一想都让人觉得悲哀!”
拳头在空气中几乎要摩擦出火花,妖鬼以为这次必然打中白泽,他必死无疑。可是拳头接触到白泽的那一秒,空气里只留下一道残影。
白泽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妖鬼身后,淡紫色的眼瞳嵌在黑色的眼眶中:“自从被某个小鬼差点杀死,这些年我一直很努力在锻炼速度。不如,拿你试试水平?”
妖气在白泽并拢的手掌处形成薄如纸的刀,挥手就在妖鬼身上留下一道无法痊愈的疤痕。
“你的第一错,是有机会离开却不离开,高估了自己。”蔓草疯长如锁链,紧紧捆绑住妖鬼庞大的躯干。
“你的第二错,是给了我机会试探你的能力,低估了我。”又是飞起一刀,直接砍掉妖鬼半个脖子,血没有流出来,头颅却挂在了身上。
白泽的第三刀对准了心脏。
妖鬼终于惊惧,死亡无限逼近。
他没得选择,他的身体在一瞬间炸裂开,每一块碎肉就化作一只小小的蚊子,它们就像是黑雾一样,又急速朝着四面八方逃离。
“他的底牌?”白泽挥手三道妖火追上去。蓝色的妖火化作飞鹰追上逃窜的黑蚊,但到底漏掉一些,这些漏网之鱼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白泽看着深沉的黑夜,眯起眼:“被逃走了吗?”
妖鬼仓皇逃窜,却也只是逃出来一小部分黑蚊,勉强组合成一个心脏和部分血管。
“用了保命的招数,却还是得了这样的下场,难道我要这样死在夏国?”强烈的不甘让妖鬼越发痛苦,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不幸。
“真可怜,被人追得就像是狗。”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地出现,接着空间诡异地裂开,一个小小的破旧的庙宇出现在眼前,大门开了,里面坐着一个美如辉夜姬的女人,浑身上下笼在光里。
妖鬼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她不似人间应有的美貌仿佛将人带入另一个奇幻的世界。
虽然是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山野,却不像是妖一样浑身妖气,这个女人身上甚至带着一点‘视万物为刍狗’的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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