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遂被他这一跪搞得心中警铃大作,卫峋平日的表现是个仁君,朝臣上奏说话,都是不用跪的,现在他跪了,那岂不是说,他要奏一个大的了?!
不会是弹劾他的吧?!
一瞬间,江遂后背都毛了,他开始拼命回忆那本书的内容,书里左相是站在卫峋这边的吗,第一个对自己开刀的人,难道就是左相?
江遂正头脑风暴的时候,左相匍匐在地,掷地有声的说道:“微臣恳请陛下广选秀女,充实后宫,后位一日不定,国家一日不宁,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绵延子嗣,微臣斗胆奏请陛下立后!”
一时之间,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每个人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江遂:原来是这事啊,吓死了,与他无关就好,他可以继续当吉祥物了。
右相:老菜头,一天不找事你就闲得慌。
左相:陛下今年都十七了,寻常人家的男子到了这个年纪,就算没成亲,也已经订亲了,我知道皇上不喜欢听这个,可我就要提,老匹夫你能把我咋地?!
卫峋:左相知朕心,朕确实想娶皇后了。
左相的头还在和地面亲密接触,可不管是谁,都没说话,虽然皇上没让他起来,但人家能屈能伸,蹭的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了,目光灼灼的看向上面。
“摄政王对老夫的提议可有什么意见?”
江遂:“……”
不是,为什么要问我?
江遂懵然的和左相对视,左相眼中带火,充满了想要与他一战的欲望。
江遂:???
陛下成不成亲,关他毛事?左相就是想开炮,也得对准了龙椅开炮啊。
左相这么做不是没有理由的,去年他就提过这个事,前年也提过,大前年还是提过,基本上除了卫峋刚登基那一年,他年年都在提这个事,而年年,摄政王都把他挡了回来。
前几年用的理由是卫峋年纪小,还没及冠。及了冠,就变成陛下醉心朝政,无心婚姻大事,先放一放,过两年再说。
这可都过了三年了,再不开始选皇后,他家里的两个孙女都留不住了。
右相认识他多年,看他张嘴就知道他心里打什么算盘,本来皇帝大婚这种事,他也觉得该提上日程了,可他就看不惯左相这个汲汲营营的样子,冷哼一声,他偏过了头,作壁上观。
左相还在盯着江遂,势必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江遂愣了愣,他下意识的转过头,朝当事人看去。
没想到卫峋也在看着他,而且一副很好奇他要说什么的样子。
江遂噎住:“……”
前些年卫峋年纪小,他确实是不同意,后面他大了,其实江遂就没管过他了,那时候都是卫峋自己不愿意,又没法劝服底下的大臣,才把他推出来,和左相据理力争。
以前卫峋跟江遂说,他不想过早的成亲,不想走上父皇的老路,而且跟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卫峋确实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那时候,江遂还以为他开窍晚,或者受了老皇帝的影响,很难喜欢别人。
如今看了那本书,江遂觉得自己真相了。
卫峋他……原来是好男风啊!
书里的卫峋和一个男子从相知相守到相爱,既是君臣,又是夫妻,风雨同舟、共同抗敌(他就是那个敌),那人的名字有些陌生,江遂不认识这个人,但他知道,过不了多久,那人就会出现在朝堂上,用极快的速度晋升,然后走到卫峋的身边,做他的军师和贤内助。
只是现在,那人还没出现,卫峋的心自然还是封闭的。
书里的事情江遂至今还是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可是,没道理前面的人物都描述的有鼻子有眼,后面就变了,所以江遂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是真实的,搞不好哪一天,卫峋就会见到他了。
为了给以后留有余地,江遂斟酌着回答:“本王觉得,左相的提议甚好,只是立后一事,需从长计议。陛下觉得呢?”
江遂如今就像个足球运动员,球可以在任何一个位置,但只要到了他的脚下,他就要一脚把它踢出去。
至于踢给谁?自然是坐拥一整个球门的皇帝陛下了。
……
卫峋望着江遂,半晌,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太傅说的是,有关江山社稷,自然需要从长计议。”
他转过头,半敛着眼皮,看向下面的左相,被他这样俯视着,左相心中突然一激灵,如今的这位皇帝,还没前一位死时年纪的一半大,但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心思与气势,已经远远超过了前一位。
有些入不得朝堂的低位官员、还有远离京城的地方官们,他们从听说卫朝出了一位摄政王以后,就呼天抢地的认为卫朝要亡了,皇帝已经被挟持、当做傀儡了。对于这种言论,左相只会嗤之以鼻。
谁都有可能做傀儡,只有卫峋不可能,他身上有狼血,血里带着杀戮的火光。他生来就是要做皇帝的,即使先皇不传位给他,他长大后也会踏着万人的尸骨,把那个位子抢过来。
如此一来,有江遂这位摄政王倒是好事,毕竟,他能让这头狼崽子听他的话。
开口上奏时,虽然心里有算盘,但左相一点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然而此时被卫峋一个目光看过来,左相的心脏就有些发颤了。
“罢了,”卫峋看他这副样子,顿时没了吓唬他的兴趣,“立后一事,朕心中有决断,诸位爱卿不必忧心,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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