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卫峋费解的是,花瓣下方、从正面被木雕画挡住的位置,为什么会有一根绳子从里面伸出来。
是的,伸。那绳子不是绑在上面的,而是从圆柱的内部伸出来的。
江遂没过来之前,他还好奇的敲了敲,里面居然是中空的。
一时之间,卫峋脑中闪过了不少猜测。传闻中,江湖上有一种百发百中的暗器,名为袖里剑,将小型的弩机安在胳膊上,抬起胳膊就能射出带毒的针刺,瞬间取走敌人性命。虽然……这架子比弩机大了不少倍,但它可以迷惑敌人啊,而且这么大的架子,里面装的针一定很多、很大,说不定能一次性放倒几十个敌人呢!
卫峋对研究新武器一向很感兴趣,他知道江遂手下的暗卫各个能干,不用问,这一定是暗卫造出来保护江遂的!
卫峋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问道:“阿遂,这是什么东西?”
江遂笑了笑,“是江六造的一个小玩意儿。”
跟他猜的一样,卫峋眼睛瞬间就亮了一分,他又问:“做什么用?”
“哦,吹风用的。”江遂走过去,拉起那根绳子,随着他用力一拽,上面的三个精致花瓣立刻转动起来,然而因为花瓣太沉、木榫结构摩擦力太大,花瓣转的速度相当慢,如果不仔细感受,恐怕都察觉不到这花瓣还能造出微风。
江遂面无表情的说道:“拉绳子花瓣就会转,拉完以后,还要把绳子塞回去,然后才能再拉一次,这东西,江六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造出来。”
这东西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要的是能吹风的风扇,又不是摆在屋子里不能用的工艺品,鸡肋,简直是鸡肋至极!
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江六造的这么慢了,看这精美的花纹、看这平滑的边边角角,就算能工巧匠,没几个月也不能完工。
屋子里一时没人说话,突然,江遂扭头,积极道:“陛下想要吗?我可以送给陛下。”
卫峋:“……不必了。”
看着秦望山在江遂的指挥下,费劲的重新往里面塞绳子,他觉得,他还是更喜欢让宫女扇扇子。
宫女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
没吃早饭,君臣二人分开出发,卫峋先离开,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江遂才离开。
清晨的京城仍然静谧,整座城池尚未醒来,偶尔有几声鸡犬的叫声从远处传来,更多的则是清脆的鸟叫,和着哗啦入耳的泼水声。
左相坐在店家搭起的棚子里,半闭着眼睛,等待自己的热面茶。
清早起来还没几个客人,于是,小二很快就把面茶端了上来,端过碗,道了声谢,左相轻轻吹了吹面茶上涌出来的热气,刚要把嘴贴到碗边上,耳边就传来一声驾车的吆喝。
左相漫不经心的往旁边看了一眼,赶车的人他不认识,但那个跟在马车边上一路小跑的人,他看着可太面熟了。
面茶刚出锅,热得很,一直端着碗,左相手都烫红了,他连忙放下碗,一边用手指捏耳垂,一边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没错啊,是秦公公。
宫里没别人,能这样被秦望山跟在马车边上的人,除了陛下,就剩下摄政王江遂了。
看马车来的方向,好像就是摄政王府。
听说摄政王这段时间都是住在家里的,今天秦望山过来,是不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亲自接摄政王进宫啊。
仔细想想,可能性挺大的,他们的这位陛下向来对摄政王很好,如果不是规矩在上面压着,恐怕陛下都要和他平起平坐了。
呼噜了一口面茶,左相眨了眨眼睛,在心里回忆陛下与王爷之间的相处。
开天辟地以来,这恐怕是唯一一对相处如此和谐的帝王和摄政王,摄政王不醉心于权力,帝王则全心全意的信任摄政王,从不设防。其实挺违和的,因为左相知道,卫峋不是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他对家国天下有自己的理解与抱负,他当皇帝,不是因为大家让他当皇帝,而是他本人,想成为一个皇帝。
既然如此,按理说,卫峋应该很提防江遂才是,他以前还想过,要是江遂被卫峋打压、乃至起了杀心,他要怎么拉江遂一把,才能保住后者的性命,如今看来,好像完全用不到了。
这应该是件好事,朝堂稳定,利国利民。
但左相心里就是觉得不对劲。
一边沉思,一边吃早点,没多久,一碗面茶全部下肚。
和右相不同,左相在民间生活惯了,喜欢出来吃几文钱一顿的早饭,吃过了早饭,他还要溜达一会儿,消消食,等他溜达到皇宫,也就到了上早朝的时间。
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左相从怀里掏出两枚铜钱,刚要放在桌子上,耳边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左相扭头,发现走过去的是一顶带有摄政王府标志的轿子。
左相放钱的动作顿住,一时之间,他有些茫然。
因为他想不出来,那轿子里坐的是谁。
众所周知,摄政王没有娶亲,没有子嗣,父母早逝,至于姐姐和弟弟,一个在外面带发修行,另一个不良于行、从不出门。
就算能出门,他们也不可能坐刻着亲王标志的轿子,这是大不敬。
那答案就很明显了,坐在轿子里的,肯定是江遂本人。
然而另一个问题又来了,既然这个里面是江遂,前面那个马车里面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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