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蒋淮托着腮看着不远处。“那一天……爸爸就是在那里被刺伤的。”他呆呆地指了指前方,“流了好多血。”
盛文曜抚摸蒋淮柔软的头发,问他:“你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蒋淮回过头,眼神里满是茫然,他小小声地说:“我想……”
“蒋家是海城的著名企业。每年公司都会资助了不少贫困学生。你父亲蒋亨曾经作为蒋氏的代表,探望并表彰那些受赞助的优秀学生。你父亲的助理王美兰就是其中一名受蒋氏赞助培养出来的学生,她名校本科毕业之后,就进入蒋氏工作,因为工作能力强,没有多久就被提拔为总裁助理。”
盛文曜拿了一根烟,点燃了,叼在嘴里,开始跟蒋淮说过往的事情。
王美兰进入蒋氏之后,安安分分,很得蒋亨信赖。
她从读书的时候就暗恋蒋亨,甚至收集了蒋亨很多新闻报道,一心就想接近蒋亨。但是蒋亨早就与青梅足马的蒋母白歆子结婚,并生下了蒋淮。
王美兰苦恋不得,被蒋亨不学无术的哥哥蒋则发现了她的心思。因为蒋则与蒋亨的外貌相似,他诚心勾引王美兰,没多久就得手了。蒋则告诉王美兰,会找机会送她上位,只要她为他做事。
王美兰为了跟蒋亨在一起,一脚踏进蒋则的陷阱,不得不为他做了很多不利于公司的事情。后来王美兰怀孕了。她跟蒋则组了个局,想要将孩子安在醉酒的蒋亨名下,但是蒋亨其实是装醉,根本不上当。事后,蒋亨对助理王美兰和哥哥蒋则起了疑心,开始暗中调查他们。
王美兰的肚子明显了起来,蒋则不想负责,就压着王美兰去打了胎,没想到王美兰因此受了刺激,说要为她的孩子报仇。蒋则忽悠她,当初他也是为了让蒋亨与她奉子成婚才让她怀孕,可是没想到蒋亨已经有了儿子,根本不在乎王美兰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孩子不能成为筹码,只能打掉,让王美兰想报仇就去找蒋亨。
蒋则知道蒋亨开始调查他,一面刺激爱而不得的王美兰去杀蒋亨,一面出卖公司机密套取资金。他知道王美兰得手之后,为她调开了蒋母白歆子,安排王美兰迅速出国。蒋则想着,只要蒋亨一死,王美兰又逃出国外,就没有他什么事,他甚至可以跟白歆子抢夺公司。
“谁知道,你父亲蒋亨没死。警察很快就调查出事情的真相,蒋则因为涉嫌故意杀人未遂、出卖公司机密、贪污受贿等,被判了无期徒刑。但是王美兰带着你出了国,却失去了踪影。”
盛文曜表情沉郁,他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垂下眼帘,吸了一口,吐出烟云。
“后来呢?”
蒋淮伸出手,拿过盛文曜的烟,他的牙齿咬着湿润的烟头,抽了一口烟。
他望着身边那栋房子,熟悉又陌生。如果当年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他本应该无忧无虑地在这里长大。他会变成父母眼中的骄傲,而不是如今这不人不鬼的模样。
蒋淮抽着烟,他还记得自己发疯的模样,阴郁、可怕、嗜血、疯狂的样子。
“你的母亲白歆子,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被一个疯女人拐走,加上丈夫也被刺伤,伤重入院。她的神智变得有些凌乱,她不承认自己弄丢了儿子,总是幻想自己的孩子,也就是你,还在家。”
盛文曜望着蒋淮,默默勾了勾唇角,“蒋亨为了安抚妻子,去孤儿院收养了我。其实我那时候已经九岁了,长得跟你也不像。但是没关系,蒋亨说‘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该怎么做’。后来我改了名,改成‘蒋淮’。蒋亨尽全力培养我,让我哪怕倾尽一生,也要找到你。白歆子则总是神志恍惚,将我认定为你,自小我便在她的面前扮演蒋淮。”
“你找我,只是因为对父亲的承诺吗?”蒋淮转过头,沉默了片刻,低声问。
“不。”盛文曜开口,他揉着蒋淮的耳朵,低下头亲吻蒋淮的额头,“我将你看作我的生命,我爱你,甚于我的一切。”
盛文曜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19岁的时候,盛家找到了我。即使我改了名字,我也没有忘记我的蒋淮在等着我。”
“幸好,我找到你了。”他的手臂搭在蒋淮的肩膀上,将他搂进怀抱中。盛文曜的下巴抵着蒋淮的发顶,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如同优雅的琴弦一般,他低声告诉蒋淮:“你是我一生的珍宝。我爱你。”
盛文曜衷心地感谢那个冷冰冰的盛家,能够找到他,赋予了他巨大的权力和财富,让他能够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蒋淮。
“我的……”蒋淮迟疑地问盛文曜,“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盛文曜道:“你的母亲白歆子,她因为记忆混乱,我将她安排在另外一所疗养院。你的父亲蒋亨,他的身体不太好,最近在住院。”他轻声说:“他们都没事。过几天我就带你去探望他们。”
这一整天,蒋淮和盛文曜就呆在蒋家老宅。
老宅定时有人来打扫,倒也干净。
蒋淮走在房子里,看着宽敞的客厅和天花板上那黄铜水晶吊灯。客厅里摆放着一台老式的大电视和棕红色的真皮沙发。他的鞋子踩在带着花纹的大理石地板上,地面倒映着人影,人影在地上的倒影变得矮小。
蒋淮摸着熟悉的家具,在沙发的正中间坐下,沙发柔软又有弹性。他摸了摸干净的沙发面,抬眸看向盛文曜,“哥哥,你过来啊。”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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